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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556)+番外

沈今竹坚持不肯点头,文竹性子也是个犟脾气,缠着今竹不放,信誓旦旦说她不会添麻烦,脚下的狮子狗跟着摇着尾巴汪汪叫,给小主人帮腔。今竹被一人一狗纠缠住了——她总不能一拳把妹子打倒,只得找了个理由说道:“妹妹,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即使我同意,母亲父亲还有哥哥都不会点头的。”

文竹见姐姐的意志有所松动,心下窃喜,不再拉着她的手,忙不迭点头说道:“那我去找他们说清楚。”沈今竹乘机逃脱这一人一狗的纠缠,家里好麻烦,她现在非常想念隆恩店孤家寡人单过的自在生活,在那个一亩三分地里,她能主宰一切,可是父母都没起床,她不能不辞而别啊,心想中午吃完饭就借口要回店里准备去月港的事宜,赶紧向父母兄妹们告辞吧,免得再被缠上了。

沈今竹干脆躲在自己院子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而文竹一手摸着狗,一手托腮想着如何说服父母同意她跟着姐姐出行时,从假山后面突然闪出了一个人,正是十一岁的弟弟沈义言,他鞋上还有青苔泥土,应该是藏身在此有些时间了。文竹怀里的狮子狗害怕的朝着他乱吠一气,文竹懊恼的安抚着小狗教训道:“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作甚?男子汉大丈夫跑去听壁角,真是丢人现眼!”

沈义言说道:“我远远看见姐姐走过来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话,就干脆躲起来,免得没话找话彼此都尴尬,谁知你牵着小狗过来和姐姐搭讪——这笨狗太没用了,我躲在这里半天都没发现。”

文竹狠狠瞪了一眼弟弟,说道:“不许叫小雪笨狗,它闻惯了你的气息,把你当自己人,才没有叫嚷警告。”

沈义言呲笑道:“刚才它明明朝我乱叫来着——你和四姐姐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想去月港看看,我们一起去求爹娘吧。”

文竹眼睛一亮,有了弟弟做帮腔,好像希望更大了些。沈义言说道:“你我的份量还不够,最好再拉上一个人,才更有胜算。”

文竹说道:“你是说——哥哥?”沈义言点点头:“你我年纪还小,哥哥早就是大人了,有他陪着我们,爹娘才放心呐。”

这对姐弟与沈义诺虽是隔了母的,但是感情甚笃,相处起来很随意,姐弟俩径直去了沈义诺的院子,毫不客气的把赖床的哥哥叫醒了,说出他们的想法。

沈义诺是个成年男子,在京城的时候时常和朋友一起出行见世面,登过泰山,去过关外,坐过海船,吃过河鲜,月港之行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此行倒是一个和妹妹今竹冰释前嫌的契机——起码从表面上可以堵一堵金陵那些闲言碎语,营造出一家人冰释前嫌、和睦相处的局面。

毕竟太湖之案闹的沸沸扬扬,沈今竹从杀人嫌疑犯变成了受害者,外头都传说沈家二房逼长女搬出家门,不仁不慈,背着这种恶劣的名声,继母朱氏差点投缳自尽,将来爹爹三年丁忧期满后如何谋求起复?

须知士大夫之家最重名声了,就拿豪门代表诚意伯府来说吧,“洗女三代”尚未定论,新上任的应天府尹刘大人还在审理崔打婿和诚意伯府的和离官司,一切都是猜测和坊间传言,没有确实证据说明伯府为了荣华富贵真的把三代长女都溺死了。但是正因为这个传言,被以参人为业的御史们围着骂,说诚意伯府听信妖道之言,罔顾人伦,此等无情无义之人,不堪为朝廷命官。所以伯府的男丁在太夫人去世丁忧致仕后,就一直没有得到起复,全都赋闲在家,须知伯府的二爷和三爷都是两榜进士,考了翰林院庶吉士,外放做官一路青云之上升到了从三品以上的高官,很有可能入内阁成为阁老的大人物,就这样阴沟翻船,被传言捆住了手脚,一生心血几乎毁于一旦。

前车之鉴,当沈义诺和父母说明其中利害关系时,朱氏和沈二爷从刚开始的坚决反对,到慢慢动摇了。流言可畏,士大夫家族的门面就是靠着功名和名声支撑着,沈今竹执意不归家,又历经磨难,外头刚开始还议论她是不服管教的悍女,现在已经调转矛头,直指沈家二房不慈了。

而且由于朱氏的古板胆小怕事不知变通,她得罪了整个沈家,大房、三房、甚至两个出嫁的姑太太都站在沈今竹这一边,无人出面为二房澄清解释,如果二房和沈今竹的关系一直这么僵硬下去,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

中午沈今竹去正房吃午饭顺便告辞,一进房门,她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四双眸子都盯着她看?沈今竹狐疑的请了安,文竹和沈义言的目光转移到了朱氏身上,充满期待和鼓励看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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