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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603)+番外

这游商很抠门,他“物尽其用”,琴操既是伺候他的丫鬟,也是暖床的通房,而且还经常被逼着陪生意上的客人,琴操的日子连私娼都不如,稍有不从便拳脚相加,今日中午,琴操再次挨打,并且被罚饿饭,恰好外头风雪大作,琴操疼如骨髓,济困相加,绝望之下,跑到码头边想要投江自尽,就在这时沈今竹的官场刚好靠岸了,雍容华贵的何氏下船,似乎比以前还要年轻美丽,眉梢里都是幸福。

琴操看见昔日的主母是这等风光,而她却连雪地里的泥都不如——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一定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才罢休,琴操出卖了色相,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何氏的住处,跪在雪地里悔过,苦求何氏救她一命。

“……担心琴操是被人指使,暗中对怀义公公不利,我的人查过那个商人了,没有什么背景,应该是普通的游商,主要在南直隶各地做买卖,此人唯利是图,时常将姬妾送给他人暖床,打点关系,上一个小妾不堪折磨,悬梁自尽了,琴操是今年秋刚买到手的。”沈今竹问道:“夫人,此女该如何处置?”

琴操的出现,让何氏想起了过去在曹国公府憋屈的时光,她喃喃道:“我愤然和离归家之后,那时贤惠还在国公府,她性子刚强泼辣,心眼足,这个贱人斗不过她,就经常挑唆李七郎责罚贤惠,七郎这个没良心的,虎毒不食子,他却听信贱人的谗言,屡屡责骂贤惠,国公夫人也漠视不理,贤惠对国公府彻底死了心,才顶着‘逆女’的骂名,叛出了国公府,改姓叫做怀贤惠。琴操如今过的生不如死,理应该有此报应。”

何氏既然如此说了,沈今竹说道:“好吧,那我吩咐人叫那游商好好管教她,莫要出来乱跑了。”

“且慢。”何氏顿了顿,说道:“我是恨她,不过也感谢她,毕竟没有她出现,我或许还在国公府当着李七夫人,凑合着过日子,然后和国公府一起沉沦没落,整天怨天怨地做个黄脸婆怨妇。现在贤惠嫁的如意郎君,即将临盆,就当是给肚里的孩子积福报吧,给琴操赎身,放她一条生路,我这里有几套衣服,一包碎银子,替我转交给她,要她好自为之吧。”

这事说到底和沈今竹无关,何氏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了,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将此事书信告知了怀义,至于以后如何,让怀义去操心吧。

琴操已经是残花败柳,而且不服管教,听说有人肯买下她,游商乐不可支,忙将琴操卖了,寻了牙人再买一个暖床的,莺儿翠儿以前在烟花地探过消息,最讨厌游商这种人的丑恶嘴脸,偷偷在他酒里下了药,下半生基本离不开病榻,再也不能祸害人。

璎珞将卖身契、衣服和碎银子给了琴操,琴操狂喜万分,先是大笑,而后大哭,最后抱着包袱对着何氏院落的方向猛地磕头,说道:“夫人如此大恩,贱妾以后定当舍命相报。”

璎珞出身底层,她见惯了各种悲苦的人,深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对琴操没有同情,也无厌恶,冷冷的说道:“夫人不想见你,你远远的走吧,榻房乌龙混杂,你孤身一人,万一又被人拐了,夫人白救你一场。”

琴操怔怔说道:“天下之大,那里是我安身立命之处?”

璎珞随口说道:“今日黄历上说往北大吉,你往北边去吧。”没想到这琴操居然听进去了,果真冒着风雪一路往北,在穷途末路后洗心革面,牵扯出另一段故事来,此话暂且不表。

何氏为了宝贝女儿肚里的孩子积福报,给了琴操新生。沈今竹回去后一顿感慨,对璎珞说道:“很多人藐视金钱和权力,说什么精神无价、幸福什么的,可是你看看如今的何氏和琴操,依我看,金钱和权力能够解决世上至少九成的问题,至于精神和情感什么的,受太多因素影响了,往往求之不得,无可奈何,真是没有什么确切解决问题的办法。没奈何啊,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把金钱和权力掌控好,尽量把九成的问题先解决了再说。”

璎珞说了句大实话,“小姐,您这个话和那个荷兰人弗朗克斯说的几乎一模一样,您不像亲爹,倒是和这个洋干爹越来越像了。”

好像真是这样哦,沈今竹哑然。当晚果然如同沈今竹预料的那样,一夜之间长江冰封,冰层将官船冻的严严实实,和冰块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沈今竹站在码头上,扔了一块石头下去,砸在冰面只划出一道白痕和几点冰屑,叹道:“冰层太厚,连江中心都冻住了,漕兵拿火药都炸不开,估计官船要困在这里,等开春冰雪融化了才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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