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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为期(216)

她最后只是垂眸,低声对刘阿姨说:“没事的,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只是……”

“阿姨,你帮我多照顾她一点吧。”最后这一句话,轻轻的,像是带着极度眷恋与无可奈何的恳切,听得刘阿姨莫名心头发麻,越发觉得自己的雇主与侄女关系忽远忽近,非比寻常。

萧菀青挂了电话,抬头仰望一碧万顷的晴空中的烈烈骄阳,头晕目眩。

是不是阳光越是明媚,光芒便越是刺目,越是不可仰望,不可直视。

不可接近。

她无力地转身,躲开烈日,进了大厦,直上高楼,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就这样结束吧,结束这一场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无声无息地结束的暧昧,现在,不争不吵,多年后,不痛不痒。

林羡,你一定懂的。

然而踏入杂志社,前台含笑的通知,却无情地打碎她心里最后一点侥幸,撕下了她面上最后一点平静的伪装:“主编,你侄女来找你了,在会客厅里等你。”

下意识的,萧菀青挪动脚步,就想转过身离开这里,逃离开这一场暂别后注定不会平静的重逢。

可几秒后,她抬起的脚步,最终,还是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她还能逃到哪里去?女孩比她想得更执着更勇敢,她又能逃多久?

如果注定不能如她所愿和平地结束,那么,长痛不如短痛。

萧菀青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手,复又慢慢地松开。她抬起头,对着前台露出了一抹大方得体的笑,温声道:“好,谢谢你带她过去,我去找她。”

她迈入大门,侧过头,遥遥地就看见,会客室的透明玻璃窗里,女孩垂着头孤零零坐着的单薄背影。

再多的心理建设,都在见到这个刻在心里的人时,土崩瓦解。萧菀青心蓦地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就要涌上眼眶。她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逼回了自己的眼泪,

她挺直了自己的腰肢,低下头,目视着前方,脸上,慢慢换上了一副沉静又冷然的面孔,不带分毫笑意。像告别心爱的爱人,奔赴九死一生的前线战场一般,她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碎裂成一片片的心上,迈向她的女孩。

厚实的木门被轻轻地扣了两声,随即就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林羡闻声立时就站起了身子,转过了身望向门外。

门口,那个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女人,就那样握着门把手,一语不发,静静地凝望着她。她向来温柔如水的一双黑眸,此刻幽深得分辨不清情绪。

林羡本是满心的委屈愤怒与恼火,在心底里打好了无数的腹稿想要质问她的不告而别和蓄意欺骗。可所有的不满,在看见那张令她思念成疾的温婉面容之时,却是消失殆尽。似有千言万语,却未语先酸了鼻头,最后张口,只零落剩下一句半带哭腔、毫无气势的委屈控诉:“萧阿姨,你没有告诉我你回来了。”

萧菀青合上门,靠在门边,是林羡从未见过的漠然陌生姿态。她的视线下落在林羡身前的茶几上,启唇,嗓音里是显而易见的冷淡与失望:“林羡,我以为你会懂。”

林羡见到她而情不自禁软化下来的心,随着她这一句冷酷的话语,又不由地夹着委屈与不甘冷硬了起来。她咬着牙压下了自己想哭的冲动,哽着喉咙,一字一字问萧菀青:“我要懂什么?”她盯着萧菀青,眼神灼热地像是要烫伤她:“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会懂?”

萧菀青不敢直视林羡,怕自己会心软,会支撑不住伪装。她垂着雪白的脖颈,头发掩住了她的神情,声音冷冷清清的:“那好,我说清楚。林羡,你回去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林羡的神情,终于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她眼眶依旧有些红,平日里满是笑意的大眼睛,渐渐蓄满冷锐的凌厉,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她低低地问萧菀青:“所以,这就是你回来后,要给我的答案吗?”

萧菀青沉默地不说话,她不忍心看林羡发红的眼睛和心碎的表情。她要支撑不住了,狠话也说了,可以了吧,她转过身抓住门把手就想逃离。冷不防,一只有力的手,就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怕极了她挣脱逃跑,林羡力道大得萧菀青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发疼。

女孩叫着她的名字,与第一次的天真灿烂那样截然不同。这次,她叫得那样地低沉冷静:“萧菀青,你看着我。”她大力地攥着她的手,强迫拉着萧菀青转过了身子,盯着萧菀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的眼眶,字字铿锵道:“要拒绝我,也要让我先堂堂正正清清楚楚地说出口。告诉你,萧菀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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