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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江湖人真会玩(46)+番外

沈光明一愣:“为何?”

“这门功夫太邪门也太阴损,练成之后性情与习性都会大变,更会有嗜血欲望。今日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会将它带入土里。”张子蕴放下他的手掌,“沈光明,日后这世上会有许多人厌你恨你,但也定有人念你、爱你。那人也许是你亲人,也许是朋友,不管身份地位,永远是你此生的恩人。你要记住这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人。小东西,只要那人仍在你心中,你就永远不会成为杀人喝血的妖怪。”

沈光明听得似懂非懂,但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在房中呆了整整三天,唐鸥与林少意在外守了三天。

他俩起初还不甚在意,觉得只是传功,应不会有别的突发状况。唐鸥有空就到张子桥墓前为那株移植去的梨树松土浇水。薄而嫩的叶片真就渐渐长了出来。林少意闲时就跟少意盟的人布置任务。作为武林盟主所在的帮派,少意盟十分繁忙,唐鸥好不容易认清几个人,第二日又全换了另一批来找林少意。

第一天夜里,唐鸥与林少意在树下喝酒聊天,突听张子蕴和沈光明呆着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唐鸥立刻跳起来。但房中除了传来呜呜低喘之外,并没有别的声音。

那低喘似乎被布料堵实,含糊不清。唐鸥却认得出这是沈光明的声音,他走到房子旁边,又不敢出声呼唤张子蕴。若是正在传功,他怕自己怀了事。正踌躇间,房里又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声,随即便听张子蕴怒吼了一声——“沈光明!”

唐鸥和林少意面面相觑,紧张又茫然。

沈光明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隐约传来。

“我不学了……求求你我不学了……”他不断哀求张子蕴,“我宁愿死……张大侠……救救我……我不学了……”

唐鸥扶着檐下的柱子,心里有些难过。

张子蕴不为所动:“你不是还有弟弟和妹妹么?你死了,他们就没有大哥了。”

沈光明不出声,低低地抽泣着,随即那声音又变闷了,似是重被什么东西堵上。

之后两日,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重复这样的哀求和妥协一次。唐鸥无计可施,只好呆站在外头。林少意劝他:“学会了就好了。”

唐鸥犹疑道:“若他学会了,真成了杀人喝血的妖怪,如何是好?”

林少意翻了个白眼,沉默。

唐鸥又自顾自道:“我下不了手的。”

林少意讶然:“下什么手?”

唐鸥:“帮他了断。”

林少意哭笑不得:“你傻啊?了什么断,他要是我朋友,他若是想喝血,老子就去给他找,翻天覆海给他找。下什么手,你想让他变成鬼回来找你?”

唐鸥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慢慢点了点头。

三日之后,张子蕴开门,拖着沈光明出来了。

仅三日时间,沈光明整个人的气色都萎靡了下去。他脸色灰白,眼下是深深的一圈灰黑,手脚仍是无力,要倚靠在张子蕴身上才能走动。那件体面整齐的衣服被撕得不成样子,手臂上都是血痕,胸前和脖子上数道抓伤,而十指都是干涸的血。

“带他去洗洗。”张子蕴说,“我饿,有吃的么?”

林少意以为唐鸥会去服侍自己师叔,却看到他走到沈光明身边搀着他,自己只好带着张子蕴去厨房了。

唐鸥抓了抓沈光明的手。很冰很凉,和他师叔身体的温度非常接近。他初始心里的那一点点难过,此时又加深了一点。

若不是自己硬带着他来子蕴峰,也许不会出那么多事。细细究起来,像是自己害了他。

“去洗澡。”唐鸥说,“我让少意烧水。”

“热水不行。”沈光明摆摆手,说话的声音嘶哑虚弱,“我现在不能碰……热的东西。你走开点,别贴着我。”

唐鸥连忙放开手。

他带沈光明到了溪边。沈光明只觉得自己浑身是汗和血,脏得厉害,跪在溪边就掬水洗脸。春溪流水仍冰凉,但令他感觉惬意。他脱了身上衣服,咬着牙扯开和伤口黏在一起的布料。因为体温下降,那疼也是迟钝的,他撕开了,看着血渗出一点点,才觉得痛。将上衣束在腰间,他慢慢用水泼自己胸前。

正洗得艰难,唐鸥哗啦啦地踏入了溪水之中。

他半蹲在水里,撕了沈光明的一副衣襟,浸透水之后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胸前、腹下,都是沈光明自己的抓痕,有的深有的浅,令人不忍。

沈光明默默任他给自己清洗,上身都洗好了又捋起裤脚。腿上倒是没什么伤痕,因为他够不着。张子蕴用棉被将他裹紧,他只能在被子里疯狂地抓挠自己发痒、疼痛和酸胀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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