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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答了我才会离开他。”辛甘紧追。

“……”郑安桐难得的显露出踌躇之色,辛甘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他慢慢的,字斟句酌的,说:“郑家下一代家主,不能有一个你这样出身的母亲。”

辛甘静静的,脸色全白。

“……我明白了。”良久,她微笑着,颤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非常了解出身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我会离开他。好好养病吧,祝您长命百岁。”

“小辛!”他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女孩,“既然答应了,就不要再反悔。你离开他会过的更好,他也一样。这次如果你再回来,我不会再对你手软。”

辛甘顿了顿,并未回头:“既然已经得逞了,就闷着被子偷笑去吧,何必还要装出这副情深意长的恶心样子?郑安桐,你这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坏习惯,是要带进棺材里去了。”

门被响亮的摔上。

郑安桐伸手够水杯,服了药躺下,好久才觉缓过来些。

不得不承认,几个孩子里面,最像他的反倒是这一个。

也因而这么多年,每一次着手处理她与翩然的事,每一次他都下了狠心,也每一次都做不到。

但是眼下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没有时间了。

郑安桐偏头,视线里除了那根苍白冰凉的输液管,只剩窗外茫茫的青山。

**

“辛甘!”

那声音太温暖,辛甘一阵恍惚。

“是你啊,”她回神,“怎么还没走?”

崔舜臣递来一杯还热着的咖啡,“我在等你。”说着他笑着,一手伸到她耳后打了个响指,竟变出一小包糖果来。辛甘看着面前大大手掌上甜甜的糖,瞬间鼻子就酸了。

“这么感动啊?”他惊讶的看着她红了的眼圈,又懊悔连连:“怪不得郑翩然全世界的收购糖果品牌!”

辛甘拆开那包糖,含一颗在嘴里,若有所思的问他:“你有没有见过一种糖是星星形状的,闪亮闪亮,有好几种颜色,很香很好吃……”

“我会为你找到。”她话音未落,他就轻快的接道。“辛甘,离开郑翩然吧,否则你会受伤害。”

辛甘舌尖甜甜,心情也好了些,转头对他笑着问道:“崔舜臣,郑安桐去找你们崔家合作了是不是?”

崔舜臣一愣,“他告诉你的?”

辛甘摇头,“那么大的项目,只靠‘郑氏’拿不下来的,为了拉‘宋氏’下水,他一定会去找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她冷冷的笑,“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门道,但一定少不了崔家的好处,你为什么不和他合作呢?只要‘宋氏’真的被这么项目套住,就算我再不愿意,为了宋家我也要向郑安桐求饶,那时对你不是更有利吗?”

崔舜臣神色温柔:“辛甘,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郑翩然,舍得那样委屈你。至少我不愿意。”

因为喜欢,很喜欢,所以尽全力要她快乐无忧。他没有爱过人,但也知道爱情该是美好圣洁的,既然那么喜欢她,就该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辛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一试呢?哪怕一段时间也好,我会让你知道你过去有多么的狭隘,竟然以为这世上的爱人都像他一样,只能带给你折磨与煎熬。”

他说英文的时候,语气更笃定自如,辛甘欣赏极了,叹了口气,她摇头,“不。”

“连试一试都不愿意吗?”他失落不已的追问。

“……我对你没有感觉。”辛甘不得不说实话。

“哦?”崔舜臣挑眉,毫无征兆的伸手固定住她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青涩而直接,辛甘哭笑不得的僵在那里,眼角一跳,瞥到一辆白色宾利从旁经过,后座车窗掩了一半,锐利的夜之光一闪而过。

崔舜臣终于气喘吁吁的结束这个吻,热切的看着她,问:“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辛甘反手擦着唇,望着远去的白色宾利,神情复杂,慢慢的笑起来:“现在……有一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毫无安全措施的蹦极与孤身一人的深山营救,你们为翩然哥哥选一个叭~是抱着全副武装的小心肝从万丈悬崖跳下去刺激呢,还是从直升飞机空降去深山老林里救小心肝刺激?

咦我怎么觉得我写的越来越人猿泰山了?最终结局难道要写翩然哥哥在帝国大厦顶上打飞机……

13

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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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守在门口,终于等到她回来,慎重其事的拦住她:“少爷在休息,您暂时不要打扰他吧。”

辛甘知道老人家的善意,点了点头,折往厨房去了。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吃东西,想来他也一样。

其实辛甘做菜很有一手。小时候在宋家下人们看主母脸色,从不好好照料她,除了宋业航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总是饿着的,实在饿的发慌了,踩在小板凳上自己弄吃的,渐渐长大,竟自学了一手的好厨艺。

可是与郑翩然在一起,几乎从不下厨。

现在想得起来的只有一次:两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无聊小事,在马场大吵,她怒极,往他身下的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那匹马刚运来并未驯熟,当即野性大发,她就站在边上,他忙往相反方向勒缰绳,好不容易控住马,双手已磨的血淋淋,右脚也扭的高肿,回来后气的不跟她说话也不肯吃饭。她半夜溜下来,用松茸熬了素高汤,早晨又从一篮青菜里细细剥了大半盆最嫩的菜心,稍稍一烫就盛出来,配了一碗铁锅闷的白饭,亲自端到他面前,他忍了半晌,一扫而光。

后来许多次他曾暗示,可她假装听不懂,再也没有为他下过厨。

锅盖被沸腾的水顶的微动,发出钝钝的响,辛甘回神,倒了面条下去,滚了之后铺了三遍冷水,关火。

陈伯知道今天一定不得安宁,早将人都遣散,厨房里明亮又安静。这时正是傍晚来临之前的时间,温暖宁谧,小葱熬油“刺啦”泼在面条上,香味热气腾腾扑面,而他就在楼上,在等她。

时间若就在这一刻停止,那么全世界她最幸福。

可惜辛甘这样的人,安稳都从不能够,哪能奢谈幸福呢。

**

楼上卧室里,落地窗大开着,年轻的男人沉默的站在那里,正眺望外间碧蓝的天色下澄清的湖。

那背影多挺拔,辛甘每一步走近,心里每一声叹息。

“来吃点东西吧。”她将碗筷在桌上摆好,对着他的背影轻声说。

郑翩然没有回头,很安静的问:“不解释吗?”

“你有什么立场听我解释?”她坐下,挑了一筷面慢慢的吃,“有人要我不是很好吗?你可以尽管放心的娶顾沉沉,安慰郑安桐含笑九泉,反正,你也已经打算那么做不是吗?”

面煮的实在好,软软QQ好吃极了,她就着半杯水,慢慢吃着,他不说话,她填饱了肚子,胃上方那块却更空了。

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慢慢抱紧,她无声默默的流出眼泪。

郑翩然忽然覆上她冰凉的手,强行解开,他将她从身后抓到前方来,窗外晚霞正盛,他眼中的夜色却比凌晨时分更浓厚。

“是不是因为我从来不提,所以你才总是觉得,受折磨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他捧着她的脸,拇指有意无意的擦着她唇,“辛甘,我并不比你好过。”

“我知道,”她看着他,轻声的说,“翩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来夹在我和他中间,你有多难过。以前年纪还轻的时候,我总幻想你有一天会为我不顾一切。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一天比一天了解你,一天比一天……爱你,我深知你有多么重情义,你不会看着他死,更不用说为你而死。”

她毫无征兆的说出那个字,他眼中光芒大盛,可又在触及她泪珠滚落时,生生冻结。

辛甘哭的惨极了,仰着脸一任泪水滑进头发里,冰冰凉,她伸手抚在他颈上,“翩然,”她颤声,痛极,“我不会再与他为敌,但不是为了他是我的谁,我为你——你舍不得他死,而他死也不肯放过我,那么……我放你走。我没有他心狠,我输了,我成全你。”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压抑着的可怕力量钳住,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郑翩然从未有过的一种表情。

她与他亲密无间十年,郑翩然是完美的、骄傲的、自如的、冷淡的、热情的、恶毒的、神采飞扬、跋扈嚣张、甚至闷骚的幼稚与极难得的温柔,但她从未见过他的……伤心。

他狠狠推开她的手。

“你真伟大。”郑翩然怒极发笑,压抑的吸了口气,摒的肺都疼,他将手死死握拳捏紧。

“我难过、重情、不会看着他死?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气的发病濒死?是啊,我理所应当承受这些,我理所应当两难煎熬,你可以认定我为你做的不够多,你委屈,我欠了你,我认。但永远不要再说放手,辛甘,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

言之凿凿,落地有声。

“可是我答应他了,”她哭着对他笑,“我答应他离开你。”

他只冷笑。

“我不能看着你娶顾沉沉,在我还爱你的时候。我会死的翩然。”她终于,不得不说,“当初我们说好的,你都已经给了我,我没有理由要求更多。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就算没有郑安桐反对,你娶的也不会是我……我没有办法挽回什么,要想活下去,只能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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