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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吻(8)

她的生活方式与父母的理想产生了矛盾对立,以至于到后来,她结不结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都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以此为拉锯,仿佛成了她和父母之间心照不宣的家庭游戏。

好像只有聊一聊这样的事情,他们之间才能找到些微的话题,才会见个面,把握着微妙的分寸感。

归根结底,于渃涵的家庭观念实在是太淡薄了。

她在国外读书时就已经自力更生,回国之后的一番事业全是靠自己打拼下来的。她过得非常自我,纯粹以自己的满足为目的,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却没有什么心思花费在家庭琐事上。

反正就是各过各的,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于渃涵是想不起来回家的。很多人劝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能理解,并且理智上非常认同,并自认为该做的已经都做了。

只是人活一世不过就是过眼云烟,至亲至爱最终也会分别。如果总想着别人,未免凉薄了自己。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家门口,却发现习惯使用的停车位上停了一辆陌生的雷克萨斯。她不得不倒出去停到另外一边,但一脚没踩住,车屁股就撞到了树上。

于渃涵自称自己的车技可以去开F1,她喝多了表演倒车入库都没蹭掉过漆,跟自己家门口停车反而撞了树,这说出去简直丢死人了。

她心中骂了一声“晦气”,赶紧下车检查。外面下着雨,她还没带伞,一股无名火就窜了起来,车也不管了,直接回家。

一进家门,她就骂骂咧咧地说:“爸,咱们家车位停了辆什么傻比车啊?弄得我车往后倒得时候都给撞了,我去真的是太傻……”

她说话的时候低头整理自己被雨淋湿的头发,随手用皮筋扎起来,等抬头时候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老爹,以及背后那个说陌生也陌生,说不陌生也不陌生的男人。

是谭章。

于渃涵“傻比”两个字愣是没有完整地说出来。

“怎么说话呢?”于父说,“没看到有客人吗?没礼貌。”

“没事没事,于总也是性情中人。”谭章有点抱歉地说,“我来的时候顺便停在那里了,不太清楚情况。”他看向于渃涵,眼神很是真挚,“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没事。”于渃涵对着谭章这张脸不好再发作,“就是车停路边了,我没带伞。”

谭章说:“我帮你看看。”

于渃涵“哦”了一声,没有拒绝,谭章真的拿着一把伞就出门了,于渃涵跟在了后面。于母从楼上下来,见两人纷纷出门,问自己老公:“他俩干嘛去了?怎么了?”

于父揣测半天之后才说:“不知道,可能俩人认识吧。”

于母细细想了一下,拍手说:“哎呀,坏了!别是又跟咱们家渃渃有过扯不清的关系吧?”

于渃涵帮谭章撑着伞,谭章仔细检查了一下,后车镜撞碎了,还凹了一大块,只能送修。他耸肩说:“抱歉,害你撞成了这样。”

“是我自己开车没注意。”于渃涵说,“算了,我先把车停正了吧。”

谭章说:“我给你挪位置。”

“不用了,还不够麻烦的呢。”她把车稍微挪了挪,贴着马路牙子停好,然后给高司玮打电话。

高司玮接电话很快,听见于渃涵说车撞了,问:“您人没事儿吧?”

“我在自家小区里撞个树,人能有什么事儿?”于渃涵说,“回头你帮我把车弄去修一下。”

高司玮问:“在哪儿?”

于渃涵说:“我爸妈家。”

高司玮熟悉于渃涵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她家门锁密码,燃气卡放在哪个抽屉,父母家住什么地方,甚至连她侄女生日几月几号都知道。于渃涵这个人没办法很好的把工作和生活都顾及到,她工作可以很细心很厉害,但生活中非常粗心马虎,迷迷糊糊把罐头放进微波炉的事情也没少干过。

既然无法兼顾,那么她就选择做好自己擅长的东西,不擅长的,自然有人替她来完成。毕竟钱可以解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恰好她有钱,恰好高司玮就是那个人。

“回头你过来开吧,我跟我爸妈说一声。”于渃涵用肩膀夹着手机下车,反手关车门,“我?你甭管我了,哎呀哎呀,知道了,嗯挂了吧。”

手机抄进口袋,谭章举着伞在等她,很绅士。

于渃涵手里攥着手机,事情处理完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她随便拽了件衣服套上就出来了,松松垮垮的运动裤和帽衫的组合像是出门买菜一样。长卷发被雨淋湿了卷得更厉害,有点乱,她还没有化妆,一定显得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