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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春(21)

作者: 阿酤 阅读记录

她深吸一口气,灌入满喉的寒。她见刘嬷嬷已搀着云老夫人坐到了一旁的座上,却发觉自己实难开口。

该怎么说?

说事情是陶珏干的,东西也是陶珏准备的,与她无关?

那以如今的情形,再要荣家和云家点头将荣呈因嫁去东郡,嫁到陶珏这样一个人身边,便是再无可能。

陶珏。

皇后在心底里将这个名字生吞活剥了不知多少遍,却依然要告诉自己,你是皇后,还得在臣子面前保持端庄,保持镇定。

既然事情是从赐婚起,那便先从赐婚开始解决,对,赐婚,是为荣呈因赐婚。

皇后正想言语,却只消一瞬,半开的嘴唇僵硬如铁。

她方才,自云老夫人的嘴里,似乎听到,荣呈因,不只失忆,还痴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陶珏:都说我是个疯子了,还那么天真地给我做事……

皇后:@#^*#?$&……

(不过关于陶珏和二哥哥,有个关键点不知道大家猜出来没有,诶嘿~)

第十一章

“侯爷,承恩侯世子来了。”门房小厮进门通报。

自从荣呈因痴傻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才几个时辰,荣安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这已是今日第五回 了。

荣呈玉焦头烂额,不耐烦道:“不见不见,就说我忙得很,没功夫理会他。”

一个个是来看热闹的还是真想关心的,他实在是分不清楚,也懒得应对,索性全都逐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可这承恩侯世子不是个好打发的,荣呈玉吩咐小厮的话音刚落地,便听见花厅门外传来一声笑。

“荣呈玉!”

来人大着舌头,昂首阔步,虽裹着貂皮大氅围到了脖颈,但手里一把折扇依旧晃的风生水起,迎面送风,不知其究竟是嫌冷还是嫌热。

荣呈玉勉为其难地回头,知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五侯之一的承恩侯世子,冯述安。

“你敢不敢把你这破扇子给扔了?”荣呈玉随手指了指,“平日里昼夜不分也就罢了,如今是四季都不分了?”

知道荣呈玉这是在暗戳戳地骂自己风流无度,冯述安满不在乎地收了扇子,握着扇柄摇摇晃晃道:“这扇子的妙处,你不懂!”

“我要懂这些做什么?我最近烦的很,没空跟你去吃酒,自己出门右拐莺莺楼,不送!”

“啧,庸俗。”冯述安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拘束感,反而大咧咧地在厅中坐了下来,认真道,“我今日,是来看看你们家阿因的。”

荣呈玉眯了眼:“阿因是你叫的?”

冯述安摆摆手:“跟我还见什么外,我可听说,阿因近来醒了后,身子不是很好?”

荣呈玉斜他一眼,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冯述安好似全然感受不到荣呈玉周遭的低气压,一手甩开扇面,虚虚遮住口鼻,压住声音道:“我外头带了些补品来,待会儿叫下人拿进来,这可都是我从林峦手里坑来的,难得的很。”

本想说家里这几日收的补品堆的都快放不下了,一听是林峦手里坑来的,荣呈玉只能又将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他将信将疑道:“你还能坑他?”

“狗眼看人低了吧!”冯述安得意道,“他林峦再能耐,这也是盛都,天子脚下,小南蛮子,坑他一把算什么。”

冯述安口中的林峦,便是如今大晏唯二厉害的药材商,西南药王谷谷主的儿子,自幼体弱多病,恶疾缠身,还一身的怪脾气。

令人唏嘘的是,西南药王谷虽为闻名大晏的药材商,这么多年,却始终治不好自家的少主。且药王谷地处潮湿阴寒之所,不利于养病,林峦自小便得辗转于各地求医问药,而近些年不知何缘故,安定在了京城盛都。

林峦到盛都后没多久,伴随其病怏怏的身子一道在京中富贵圈里出名的,便是其一身的怪脾气。

如果说,陶珏是个疯子,那他起码是个大多时候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疯子,而林峦也被人称作疯子,却是个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疯子。

多年的病痛已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也带走了他太多的理智。

故而方才冯述安说是从林峦手中坑来东西的时候,荣呈玉会有那样不确定的反应。

“不提这个,我今日可是特地来关心阿因的,怎么,可能下地了?”

见冯述安又将话头扯回到了荣呈因身上,荣呈玉终于万分确定,这厮果然也是个来凑热闹的。

“下什么地!”他怅然道,“话都还说不利索呢,能抬起半个身子就已是十分不容易了,更别提下地了,她能说句完整的话我就谢……”

荣呈玉一人独自惆怅半晌,见冯述安并未与他共情,反倒盯着他身后的某一处移不开眼,遂感好奇,回头一看,那个扒在屏风处巴巴望着花厅的人,不是荣呈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