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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143)

作者: 归远少爷 阅读记录

却不料楚策轻轻道:“不怪你,我其实晓得的,便是那时你同我表明心迹也无用。百姓受苦,山河不稳,我一心扑在社稷上,明知你情深义重,却理所当然以为江山为重,便与你粉饰太平。”

哪里是梅庚的独角戏,分明是他们二人做的一出戏,一唱便是一生,落得悲剧收尾,那般不堪地落了幕。

“我后悔了。”少年低叹中透着厌倦与疲惫,他又笑了笑,“重生回来以后,足有数日回不过神,更不知重活一世有何意义,我护不住大楚,也护不住你,即便位尊为皇,这一生过得却浑浑噩噩,机关算计,却不过一场空。”

“后来觉着于你有所亏欠,便想着弥补,可我没料到,你还愿意爱我。”

“你那样好,我怎能不动心。”

梅庚一时无话,指尖安抚性地摩挲了两下白皙掌背,他们的过往压着大楚破败山河,实在沉重。

若说过错,谁都无过,谁都有错,这债理不清,还不得。

“那些事过去了,我喜欢你,不由自己的。”梅庚轻声,吻在了少年额心,却见楚策点漆双目中,竟是灼灼之光,仿佛那一口枯井,涌入了流泉,从此不再了无生机。

“可我还是不甘,梅庚,我欲再搏一场。”

“为你我,搏一场盛世。”

第九十五章 风雨欲来

盛世难求,大楚已然烂到了根。

林子川的案子不了了之,或许除了他疯癫的生母,便无人再有心再查下去,无凭无据,人便是白死了,刑部封了卷宗,不再查。

梅庚得知此事时,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也不过是嗯了一声,再无他言。

当夜,西平王执笔落墨,为那死无全尸的林家大少写了篇诔文。

不是哀思,而是愧意。

是他要林子川去争,是他利用林子川绊住林书俞,好给自己更多时间,或许他早早便猜得到,林子川哪里会是林书俞的对手,那个神秘又狠绝的男人,即便带着两世记忆归来,梅庚都不曾贸然对他动手。

他明知道,早知道。

逼不得已。

梅庚想,他和楚策大抵也是一类人,当年楚策牺牲了他,而今他牺牲了林子川。

不过几句话的交情,他木然以对,却骗不得自己,这违心事,日后还不知要做多少。

那么当初的楚策呢?

如何下了那道圣旨,字字皆是舌尖血,偏要强撑着不许旁人看出来,他是大楚的皇,即使末路也要一步步赤足走出条路来,明知尽头如何,仍仰着头,傲骨不屈。

——是他的心上人啊。

他口口声声说着过去了,殊不知上辈子、这辈子,都过不去。

就如同嵌进了宝剑凹陷内的鲜血,早已干涸发黑,凝固滞涩,无论如何也难以拭去。

若论起来,到底是他亏欠楚策更多,经年情深,一朝恨起来,便如疯了一般,偏偏那小家伙整日笑意盈盈,唯有睡着时展露脆弱——楚策竟觉着自己亏欠了他,又或是亏欠了整个天下。

梅庚原本还未发现,及至有一日夜深,他揽着清瘦的小殿下入眠,半夜时因他啜泣被惊醒,待少年哭醒了,便依偎进他怀里小声说:“梅庚你别怪我。”

再玲珑剔透的心,也会遇见过不去的坎。

梅庚吻了吻他的额心,哄了句:“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

柳长诀说他自己钻死胡同,楚策又何尝不是,表面上说着不在意了,背地里暗自伤神愧疚。

到底是要一颗多坚硬的心,才能承载铺天盖地的算计与疲倦。

人皮覆身,便将心思尽数藏去,瞧不见里头的猩红血液亦或是森森白骨,可一旦交了心,便如同将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衣撕裂,露出了那颗脆弱、不堪的心。

见过这些仍能执手的情人,才有资格谈白头。

年前行了淮王册封礼,身子还未痊愈的小殿下被折腾了整日,又被送入了修缮后的淮王府,结果当夜便迎来了翻窗而入的西平王。

西平王不仅能翻自家王府的墙和窗,现下多了个淮王府。

那少年王爷笑他像个登徒子,夜半翻窗,调戏美娇娘。

梅庚倒是无所谓,故作情深款款,偏又存了几分戏谑轻佻:“梅某翻窗,为的可是少年郎。”

少年郎红了脸,丢个枕头赶他出去,登徒子厚着脸皮接下了,只当是少年递来的请帖般,抱着软枕上了榻。

嬉笑间,那血淋淋的前世也仿佛被遗留在回忆的最深处。

忘不得,却上了锁。

怀拥心上人自当万千旖旎,奈何陆执北数次警告,淮王殿下身子不似平常少年,这几年来顽疾颇多,如今年岁尚小还瞧不出,若照料不好,上了年纪定是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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