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走了？”齐墨的心里咯噔一下，“是谁来接的？”
应该是熟人，是熟人，是熟人……不然木木也不会跟他走。齐墨这样安慰自己，心中却忍不住焦躁起来，在这个城市里，还有谁和他们相熟，会接走木木呢？
“是个女士，她说是木木的外婆。”
……
“齐墨！是你害死我女儿的，是你害死她的！”
“医生早就说过这一胎对小薇来说很危险，你非要她生！孩子对你来说就比我女儿的命还要重要吗！”
“你还记得当初我女儿挺着大肚子嫁给你时，你说了什么么……齐墨，你不是个男人！”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把女儿交到了你手中……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小薇走了，你也没必要再叫我们一声爸妈了，我们受不起。至于孩子，我们早晚也会接走……”
木木的外婆。齐墨一想起肖微的母亲移民出国前说的那句早晚会把孩子接走，心里就后怕。明明肖微的父母离开的时候，木木还那么小，怎么会记得他们呢，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跟着走呢。
木木不会离开他的，不会的。
齐墨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带着木木往哪儿去了？”
老师听出齐墨语气中的不对，紧张地问道，“齐墨爸爸，有问题么？那个女士她不是……么？可是齐诺小朋友也点头了啊……”
老师指了个方向，齐墨就朝着那个方向一路找了过去。
半路的时候，又忽想到，如果肖微的母亲要带走木木，应该去机场的……齐墨又慌不择路地拦了辆车，去了机场。
整整一个多小时，齐墨整个人就没有好过，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肖微的母亲可以轻易地知道他们的消息，可是他却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还是回来了么？四年多了，她终究是回来了么？
在电话里听到木木的声音时，齐墨激动地几乎要把手机扔出去。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在家里等了你好久了……”
***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齐墨正呆呆地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进来的男人，动作很轻，似乎是知道他心里的不痛快，怕扰了他的心绪，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墨的双眼才看向他，轻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木木说他惹爸爸不高兴了，让我来……哄哄。”
齐墨先是一愣，眼睛瞟向门口，就见一个小身影畏畏缩缩地扒着门，水水的眼睛直看向他，就是不敢进来。
齐墨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那是他那么怕失去的儿子啊。
齐墨将木木一把抱起，木木的小手环住齐墨的脖子，笑脸贴在胸口，十分亲近的姿势。
将木木抱回自己的房间，安置在床上，木木轻轻拽住齐墨的衣角，“爸爸，不要生气了。木木知道错了。木木不该不等爸爸来接木木就走掉。”
“你怎么能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走呢？万一是坏人怎么办？知不知道爸爸有多担心。”齐墨一直在想，万一他迟了怎么办，万一木木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怎么办？
“可是，那是外婆啊……”外婆，对于木木来说，那是多么陌生的字眼。
齐墨哑然，“木木……怎么知道她是外婆，她和你说的？”
就见木木小小的身子从床上下来，打开最里层的一个抽屉，在里头翻了老半天。
齐墨一愣，那是一张旧的照片。一张全家福。也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在婚礼上照的全家福。
他和她，还有他和父母与她的父母。
那张照片，齐墨曾翻找过它，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居然是被木木偷偷藏了起来。
“爷爷、奶奶……”每年齐墨都会带木木回几次老家，所以木木认得那是他的爷爷奶奶。按着顺序挨个数过来，指着齐墨身边一身礼服的女人，“妈妈……”
那时的肖微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消瘦了十多斤，全然看不出那时的她已经怀上了木木。
“这是外婆，这是外公。妈妈和外婆长的很像，木木一眼就认出来了。”
齐墨有些涩然，木木那么点大的孩子，是反复翻了多少遍，看了多少遍照片才能在真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就一眼认出来。而他的心里又对那些称呼暗自交过多少遍。
木木对于一个完整温暖家庭的渴望，比他想象的更甚。
木木在齐墨的怀里缓缓睡去，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张照片。齐墨看着儿子稚嫩的睡颜，这张小脸已经慢慢地有些长开，鼻子有些像肖微，而更多的却是像了那个男人，唯独不像自己。
从木木房间出来，席子非竟然还在，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