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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163)+番外

沐元瑜这就不服气了,道:“臣日日盼着殿下身体康健,殿下一点也不记得了。”

朱谨深道:“这算好听话?”

“这还不算?这都是臣的一片挚诚之心。殿下若不满意,要听别的,臣再说就是了。”

“我不要。好了,走了,皇爷还要处置公务,别在这里啰嗦了。”

皇帝正稀奇地看他们斗嘴,说的其实都是无聊话,但正因无聊,朱谨深还能一句一句地堵回去才稀罕。

这种小辈间的谑嘲有效地冲淡了他心中对于正旦赐宴上有人要搞事的阴影,见朱谨深说完拉着沐元瑜要告退,他点头:“去罢。”

两人出来。

因不想撞上锦衣卫拿人的场面,沐元瑜的脚步有意放慢了些。

朱谨深觉出来了:“你又怎么了?难道真有哪里不舒服?”

被看出来,沐元瑜也就叹气道:“不是,我是想那些乐工里,无辜的人也要跟着受牵连了。”

“心软得不是地方。”朱谨深说了她一句,“你以为开宴时真出了事,那些乐工能逃过一劫?你若没提前听到不对,那时无论皇爷有没有伤到,抑或是伤着了别人,牵连清查的范围只会更广,这样的大案落到锦衣卫手里,再不可能善了,这个新年里,必将血流成河了。”

沐元瑜心里好过了些:“殿下说的是。”

朱谨深想起来,这时才抽出空来问她:“你还懂暹罗话?”

沐元瑜习惯性谦虚:“好奇,在云南时学过一点。”

朱谨深掠了她一眼:“说实话,这种虚头巴脑的应酬话,你留着跟别人去说。”

沐元瑜发现他不中二的时候,正经还挺有气势,一身朱红冕服,那一眼从五色旒珠下掠过来的时候,能如刀锋般掠得她心底一凉。

她不想承认自己瞬间有怂,掩饰性抓了下脸:“真的。我在云南闲工夫多,有暹罗人跑过来做生意,我听着他们的话想学,就问父王找了个通译,其实没学多久,大概就一般日常的话能听懂。”

“还有呢?”

沐元瑜不大想说,但朱谨深都追着问了,她不回答也不好,就慢吞吞地道:“我母妃是百夷人,百夷语,我会得多一些;我的丫头有苗人,苗语,我也懂一点。”

朱谨深的语气中甚是惊讶:“你会这么多族语?倒是深藏不露。”

“都是殿下问我的嘛。”不然谁要说。

朱谨深道:“哦,其实没问你这个,我就是随便加了一句。”

沐元瑜:“……”

她发觉自己不能不承认,智商和年岁好像没多大关系,就算她多了一世阅历,朱谨深挖了坑,她照样跳进去了。

她雪白的脸在旒珠下板着,看在朱谨深眼里甚是有趣,他悠悠道:“又生气了。你这样的,也就我能忍得你了。”

有没有这么恶人先告状的!

“殿下,您这样的脾气,臣和您到底谁忍谁,还需要商榷一下罢。”

“我脾气再坏,没有把谁压在当街扒裤子的。”

沐元瑜哑然了——过好一会不可思议地道:“殿下,您能把这事拿出来说啊?”

原谅她不计较是一回事,主动拿出来当谈资又是另一回事,这位殿下看上去不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吗?

——哦,她想起来了,他说过他不要,他亲爹皇帝才要。

这就可怕了。

一个聪明人居然还不要脸。

朱谨深淡定地补了她一刀:“为什么不能说?你能做得,我说不得?”

“能,当然能。”沐元瑜甘拜下风。

他两人在前面互呛,不知道后面跟的内侍们都快同手同脚了。

感觉今天好像跟了个假的殿下。

他们家殿下不要面子?

呵呵,骗谁呢。

换个人来试试。他家殿下能忍过两句就算输。

只有林安见识多了,没什么感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不齐,还往后瞪了眼——发什么呆呢?路都走不好!

内侍们的表情忙重新恭肃起来。

朱谨深和沐元瑜回到奉天殿时,乐工已经换过了一拨。

虽不知为何事要对调乐工,但也没谁没眼色地去追问,平静地过去了,大臣们仍是言笑晏晏。

及到正宴开席,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规格再高的宴席,最终也无非着落到吃喝二字。朱谨治在最后跟随皇帝一起进入,吸引了一波注意力。

他不太记得沐元瑜了,但又对她有点印象,路过她的坐席时疑惑地轻轻“咦”了一声,他被自己模糊的记忆困扰住,站住了不走。

皇帝觉出不对,在几步外转身,脸色微绷起来。

这个傻儿子真是令他头痛,不带来大臣们要东问西问,让他不得安宁,带来了,又无法每时每刻都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