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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30)+番外

柳夫人道:“这不就是了,本来无事,何必自己生事。”

她这句说出来,结香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屋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过了一会,柳夫人插好了花,抬眼望去,只见结香半弯腰站在熏笼边上,往里面新放了一块香饼,又慢吞吞把盖子盖上,神情有些闷闷的。

柳夫人心下微叹,到底是根基太浅,进府经营至今,她身边得力的不过是如结香之流,忠心是有,能耐本事上就不甚出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忠心这一项可取用也算不错了。

下人主意太大,真自己做主替她做出了什么来,反倒麻烦。

柳夫人重又出声,点了她一句:“世子的事,王爷并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瞧不出来吗?”

结香抬头:“婢子知道,世子身份要紧,王爷着紧些是当然的。”她声音低下去,“不过,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先前王爷和世子不好时,夫人也帮着劝过的,并没见王爷不乐呀。”

柳夫人摇摇头:“那不过是几句现成话,我顺口一说,听不听都在王爷,并没任何妨碍,且王爷不肯见世子,我真冷眼旁观,一声不出,那反而不对劲了。但真要往深里打听,那就不一样了。”

她顿了下,慢声细语地续道,“王爷和世子之间到底怎么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就是最明确的表态了,你可懂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结香再不恍然大悟就是真傻了:“夫人的意思是——婢子明白了!”

正如她先前自己所说,滇宁王几乎日日都歇在清婉院里,相处的时间如此之频密,却还是一点口风未漏,连枕边人柳夫人都不知道其中究竟,那情况很明白: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这种时候再暗地里自己搞小动作去打听,后果如何暂时不知,但可预见的是滇宁王一定不会太高兴。

柳夫人微微笑了:“明白了就好。”

关于滇宁王和沐元瑜之间近年来迥异与寻常父子的奇特情形,她比只是个丫头的结香觉察得更多,她难道不好奇到底是为什么吗?

当然好奇。

但比这点好奇心更重要的是,她同时也觉出了这是滇宁王的逆鳞,别人最好不要碰。

柳夫人想着,再度告诫了一句:“你先前有个词说的不错,趋利避害,最好的趋利避害的法子就是,不要过问这件事。”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这个谜团里有什么,总有一天会自己显露出来,在此之前,安静等待就是。

结香表情转成严肃地用力点头:“是,婢子知道了。”

跟着又显出一点踌躇来,柳夫人看见,道:“你想说什么说罢,这屋里只有我们,错了也无妨,出去小心些便是。”

她虽然谨慎,但没想真把底下人管成一步不敢迈的木偶。

结香就小声道:“婢子这两日出去,见时近年底,各处与先不同,都十分忙碌起来,夫人却闲坐院中,只得侍弄些花草,夫人便没有为王妃娘娘分忧的心思吗?”

柳夫人一怔,有些失神:王府里只得闲坐院中的岂止她一人?王妃势大,挟尊位与育子之功,多年来内馈尽操于手,连一口残羹剩汤都未给别人分赐,纵使受宠如她也不例外。

别人看她坐拥富贵锦衣玉食,但她自己心里最明白,这不过是明面上与人看的虚无排场,她实则如无根之萍,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势力。下人也是有追求的,真有本事的人,不会安心在这清婉院里混日子,她插手不进内馈,没有权柄相辅,就收拢不到真正可用的人心。

结香说的这件事,以前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偶一动念,很快便自己又罢了——结香上位晚,并不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在相当久长的一段时日里,她的“受宠”都不过是白担个名头,根本有名无实,又哪有底气出头?

“夫人?”

却是结香见她沉思太久,忍不住有些不安地出声相唤了。

柳夫人没有立即理她,而是又想了一会自己的心思,方抬起头来,轻声道:“罢了,如今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一动不如一静,不要多想了。”

她的话是拒绝,然而口气并不怎么坚定,若有所憾,结香心中一激动,自谓该是她替主筹谋的时候了,眼神发亮地点了点头。

滇宁王那头好了,沐元瑜还记挂着沐元茂那边。有点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原本准备过一阵待风头过去后再去试着找一找沐元茂的,不想没过几日,沐元茂的一个小厮先跑来王府找了她,给她递了封信。

沐元茂在信里先说,他身体已经好啦,回去义学上学了,所以可以偷偷支使人来送信了,然后就叮嘱沐元瑜,年前都不要再去找他,因为沐芷芳跑去闹了一场,现在他爹内忧外患交加,气得都快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