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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396)+番外

沐元瑜在外面时面上不显,其实神经都是紧绷着,回了家才放松下来,听滇宁王妃这些家常话也很亲切,又不免感动道:“我让母妃操心了——”

滇宁王妃没听她的话,继续有点恨恨地道:“我从前才是对你父王太好了,什么男人不该做这些事,又不缺胳膊少腿,有什么不能做的,就该多使唤使唤。”

沐元瑜:“……”她忍不住笑:“母妃想使唤,恐怕也使唤不动父王。殿下没有娘,自己小时候很不容易的,有了宁宁,才格外心疼他。父王前半辈子顺风顺水的——”

王位都争到手了,那时候年轻,又不着急要儿子,简直人生赢家,哪里耐烦干这些琐事。

孩子打扮得玉雪可爱的,抱到跟前,他看着逗一逗,就是当爹的所尽的全部职责了,但凡一哭一闹要烦神了,那必然该丢给当娘的了。

不过她想到滇宁王的现状,到底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叹道:“母妃,父王这回是真的很不好了,不然我也不会冒险前去。”

滇宁王妃一愣,旋即平静道:“生老病死,谁不要经这一遭?无非是个早晚罢了。”

她与滇宁王的感情早已耗尽,咒他死掉都不只一回两回,此时听到这个信,内心也不觉得有什么触动,只是一片漠然。

沐元瑜理解她,并非所有破裂夫妻的尽头都可以释去前嫌,死亡宣告结束,但不一定能代表原谅,滇宁王妃受了丈夫一辈子的伤害,她不转圜自有她的道理。

这件事她提过一句也罢了,洗过了个舒适的澡,抱着宁宁逗过一回,溜溜达达走去找朱谨深。

朱谨深没有闲着,乘这功夫把她的护卫叫了两个到跟前,问了话,此时已差不多知道她又往暹罗后发生的那些事了。

沐元瑜松松地梳了个髻,穿着鸦青色茧绸夹袍,一进门就见他目光奇异地望过来,脚步不由顿了一顿,低头也望自己一遍,没望出什么来,莫名抬头笑道:“殿下,怎么了?”

朱谨深不答,只是向她伸手:“过来。”

沐元瑜也想他得很,听话地过去了,自然地挨了他坐下,顺势把手塞到他的手掌里。

她以为接下来朱谨深该亲她了——进来的时候她还特地关了门呢,结果他并没有,只是握着她的手,忽然冒出了一句:“沐氏,大约是天生出战将。”

语意悠悠中若含叹息。

沐元瑜眨着眼:“——嗯?”

她仍是不大懂。

朱谨深微笑了下:“你不要担心了,有你此番功绩,便不能功过相抵,沐氏也不会再有大的灾罚,些许小惩,沐氏大约撑得过来。”

沐元瑜恍然大悟地:“哦——殿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挺满意,“我没白辛苦这一遭。”

又笑眯眯给朱谨深说好话,“都是殿下帮我。”

朱谨深却摇摇头:“我不帮你,你自己也有法子能办到。”他凝视着她,“你可能没有察觉,你逢战时的福运有多么好。”

从她出征起,所下的每一个决定,无论是深思熟虑,还是仅出于直觉,亦或是迫于当下形势,最终都是无一错处,并且凡出手就有斩获,如果她是百战的将军,还可以说是丰富的经验造就了她,但她不是,这才是她第一次正式带兵。

运气这种事很难解释,甚至可以说是玄妙,但确实存在。

作为沐氏的假世子,她先天不足,生来就陷于险境,后来又同亲爹做了对头,人生似乎倒霉透顶,但沐氏的血脉好像并不如滇宁王一般重男轻女,终究还是赋予了她不一样的能力,她的气运,最终体现在了战场上。

展维栋也夸过她福将,沐元瑜当时感觉还好,还有心情谦虚谦虚,不过现在叫朱谨深这么一说,被他满是赞赏的目光看着,她登时就飘飘然了:“真的?我真有这么厉害?其实我也没有多想,就觉得应该怎么做,就照着来了。”

朱谨深颔首:“这就是福运的意思了,有的将军筹谋良久,自觉做好一切准备,最终却一败涂地,不是他不够用心,只是战场形势,往往人算不如天算罢了。”

沐元瑜不一样,她不是没有遇过意外,比如沐元德,比如归程中的东蛮牛部,但她都以一种绝对优势几乎是碾压了过去,看着容易,其实是底下的凶险叫压住了,没能爆出来而已。

沐元瑜忍不住笑:“殿下可不能再夸我了,我要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尤其朱谨深惯常是不夸人的,他一下说起这种话来,就尤其显得真诚可信,能鼓动人。

朱谨深道:“哦。”

沐元瑜空空地等了一会,失落道:“真不说了?”

她就是客套一下么,其实她可爱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