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127)+番外

聿澜殇看了看不高的阁楼，叹了口气提脚走上楼梯，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才听到里面有个声音低低的道：“是小殇吧，门没插，进来吧。”

聿澜殇顿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大门，走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因为房间大，书架多，又只有一个窗子的缘故，因而光线不足，有些暗，阁子里空气中飘着的是书籍纸张放得久了发了霉的以及宫廷御制的上好的提神醒目的熏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聿澜殇转过几个书架，便看到聿星瑞站在窗前，手握毛笔，挥毫泼墨。聿星瑞落下一笔，而后抬头看向聿澜殇，此时窗子是开着的，阳光洒落进来，照耀在聿星瑞的身上，映的聿星瑞的脸虚虚实实的看不清楚。

聿澜殇走进了两步，看清了聿星瑞的脸，也看到了他的眼里，聿星瑞的眼神一如一往般温和平静，但是眼神深处却有了和以往不同的阴翳。

聿澜殇走过去，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画，画上画的是聿明秋，笔锋细腻，用色简练，端的是形似神似，入木三分。

聿澜殇不禁微微叹气，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聿星瑞顺着聿澜殇的目光看过去，轻轻开口说道：“其实，早在我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没想过会有今日之事，心里也早就有所准备……”说到这里聿星瑞顿了顿，看到聿澜殇的目光转回他的身上，又继续说道：“其实在这之前，我甚至可以说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就怕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我俩永无翻身之日……”

聿星瑞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就在聿澜殇以为会在画上看到几颗水滴之时，聿星瑞又抬起头来，面上依旧平静，甚至有些淡淡的笑意道：“不过，今日之事，倒让我觉得轻松许多，也没有原来想的那么糟糕，有些事情，摆出来了，未必不是好事……本来么，大不了我们两个抛却一切远走高飞，想来你和父皇也不至于太过阻挠不是吗？”

聿澜殇点了点头道：“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不过，今日之事也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知道。”聿澜殇话未说完，聿星瑞便打断道：“我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们两个……”说到这里聿星瑞停了下来。

聿澜殇负了手看向外面淡淡的道：“那些都不是问题。”

“你说过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聿星瑞认真的看着聿澜殇说道。

聿澜殇歪头想了想，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绝对是出于自己口中无疑，想不起来，便也没有再继续，只是勾了勾唇角道：“话是这么说没错，而且我也没有堵人口实的想法。”

聿星瑞挑了挑眉，有些讶然，聿澜殇继续解释道：“如今看来，这个郎日对于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谋划了一朝一夕了，只不过他太过操急了，如果是明天……明天京都之中再流言四起，我们的确不怎么好应对，但是现在看来，明显是有心之人故意而为，真真假假，那些上了年纪的经多了市面的大臣们，只怕多少会有些人疑心，况且……”

说到这里聿澜殇稍稍停了一下，眼见聿星瑞听的认真便又继续说道：“况且你和聿明秋于公并没有多少牵扯，这于私……凭那么一个小厮的证言就定下来只怕也会有人怀疑，至于房间巷尾的流言……”

“明日我会命人去多散布一些，凡是显赫贵族稍显亲近的全都传一传，让那群三姑六婆说个过瘾，也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王公贵族感受一下。到时候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谁也搞不清楚，别人也自然而然的就不会放在心上了，而且自己置身其中的时候，会更了解那些感受，他们也不会再过分，比你们两个出去澄清还管用。”聿澜殇一边思考一边说道，说完转头看向聿星瑞。

聿星瑞眼睛发亮的看着聿澜殇，笑了，不是眼有阴翳，面带苦涩的笑，是真真切切的笑，聿星瑞一边笑一边说道：“从来不知道，让我们这么头疼的事情，到你这里就变的这般容易。”

聿澜殇摇了摇头道：“这也有一定的侥幸在里面，如果郎日拿捏好了分寸，不这么急于求成，只怕就没这么简单了……只不过……”说到这里聿澜殇停了下来，看向聿星瑞。

聿星瑞歪头问道：“只不过什么？”

聿澜殇沉默了一下说道：“只不过，你们两个的事情只怕就要这么压下去，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而且……只怕朝上私下也要多有注意……”

聿星瑞听后微微笑道：“在我知道南崎就是聿明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了，毕竟我们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容的我们公诸于世，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是彼此的依靠，支撑，骄傲就够了，就像你和父皇一样，你们可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