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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50)

“我是朱长平,大明的长公主。”她望着彩虹,声音呆滞而凄凉。

风恕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李自成他们现在肯定四处派兵抓我。”

“然后?”

她凝眸,对上那双令她心悸的眼睛,低声道:“你带着我,我会拖累你的。”

风恕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微微一笑:“没有关系。”

“可是……”

“公主,”他开口,神色依旧淡然,却莫名令人信服,“我会将你平安送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请你相信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比女子还浓密的睫毛又轻垂了下来,遮住那潋滟若水的眸光。

“使命吧。”短短三个字,声音里却有很多复杂的东西。

于是长平不再多问。

其实,也不难猜想,她毕竟是大明的公主,子民中有像姜襄唐通那样贪生怕死投降李贼的叛徒,也有如朱之冯那样铁骨铮铮宁死不降的忠臣。而他,风恕,想必也是个爱国的义士罢?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去哪?她心中顿痛,母后自缢了,昭仁死在了父皇的剑下,而父皇,他也早抱了必死的决心……紫禁城回不去了,玉楼歌吹,声断已随风。她能去哪?天地茫茫乾坤郁郁劫生寂寂,她一个失去家国的柔弱女子,能去哪?

过了好半响,忽然想起一个名字,就像个溺水之人,在绝望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糙,眼睛一亮。

“世显!我要去找他,我要找驸马!”

左都尉之子周世显,是父皇生前为她挑中的驸马,若非这场战乱,他们早已成亲。

绝世荣宠成云散,泼天富贵做烟消。而他,他是她最后的寄托与希望。

风恕静静的看着她,道:“好。”

他带她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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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朵花,在孤寂中俏立了很多很多年。

春天到了,牡丹开花时,它没有开。

夏天到了,荷花开花时,它没有开。

秋天到了,菊花开花时,它没有开。

冬天到了,梅花开花时,它没有开。

一年又一年,年年不开花。

牡丹问:“你为什么不开花?”

它说:“我在等。”

荷花问:“等什么?”

它说:“等一个人。”

菊花问:“若那人不来呢?”

它说:“那我就永远不开花。”

梅花叹息:“那你就等吧。只怕……”话没有说完,但是它明白,梅花指的是怕永远等不到。

一语成谶。

它等了很多很多年,真的没有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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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动,柔软的锦垫,车厢中有种淡淡的香气。好象回到寿宁宫中,羧猊炉里的冰麝龙涎,八尺象牙c黄上的金线缘边毡,那一派锦绣荣华,独属于王室贵族的奢华。

然而,他又是怎么弄来的这辆马车?

长平掀帘,看见风恕赶车的背影,他没有持鞭,只是袖手坐着,那马儿仿佛有灵性般乖乖往前走,该拐弯,该绕道,丝毫不含糊。

真神奇。

这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远方,两边景色荒芜,越发显得天地幽静,唯有车马声。

“风恕。”她开口,好奇道,“我们这是去哪?”

“江南。”

“你怎知驸马人在江南?”

风恕的背似乎僵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

长平抿抿唇,放下帘子。靠坐在软塌上,看着风儿把窗帘吹得起起落落,一荡一荡,遮住她的视线,又飘开。既不痛快,也不缠绵,仅仅只是那么一种轻悠飘忽着的纷乱,纠搅了跌荡起伏的心。

“风恕……”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像先前那般清亮,她忽然很想倾诉点什么,无论对象是谁。然而刚说了两个字,马车突然而停,整个人顿时朝右倒去。

怎么回事?长平二度掀帘,看见前方路旁躺卧着一个人。眼前青影晃动,一闪间,车辕上就没了人。

她看见风恕走过去扶起那个人,似乎喂了她一点东西,又过了半响,他扶着那人慢慢走回来。

走近了才发现那原来是个少女,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知她怎会倒在这条人迹稀少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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