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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夜雪(57)

沈狐嘻嘻一笑,“我欺负你了么?我只是要跟你一起去京城而已。总之你去哪,我也就去哪,你逃不掉的!”

谢思瞳涨红了脸,这回可连个你字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你们两别斗嘴了。四儿,既然来了这,就让万俟公子给你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记得昏迷前的事了。”宓妃色心中沉郁,也实在没心情再看这两人打情骂悄,当下将一个留下,另一个支走道,“还有谢姑娘,你既是谢尚书的女儿,又是四儿的朋友,说起来也是我们的客人,不能再住婢女房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客房。”

谢思瞳正巴不得离得沈狐越远越好,连忙道:“好,谢谢夫人啦!那个,万俟兮,我待会再来看你。”

沈狐还想跟着她,宓妃色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沉下脸道:“你给我老实在这待着!没看完不准起来!”

“小妈……”沈狐委屈抗议。

宓妃色没理他,看着万俟兮,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个头,便转身去了。

苍凉的风景映衬着她的背影,也已是几多愁绪、人易老。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非得已。

比如宓妃色对题柔……又比如她对沈狐……

想到这里,万俟兮转眼看向沈狐,沈狐也正含笑看着他。只是,这次的凝视里,虽然也有好奇,却已经远不及从前浓郁。他……对她的兴趣,减弱了许多呢……意识到这点,心中不知是酸涩,还是释然。

万俟兮深吸口气,极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不受情绪的波动,然后开口道:“四少,请把手伸给我。”

沈狐乖乖地将手搁到椅子扶手上让她把脉。

脉象平和,看来一切都如她所愿: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让他忘记自己。于是忍不住又怔怔地看着那张钟灵毓秀般干净漂亮的脸,想着他笑、怒、装傻和撒谎时的样子,一幕幕,如烙心头,清晰如斯。

“万俟兄,听说小弟中的是种叫‘薄幸糙’的毒?”沈狐忽然问她。

万俟兮的睫毛颤了一下,垂下眼睛道:“是。”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毒。”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听说过,不足为奇。”

“这种毒除了会让人死以外,是否还会有其他症状?”

“其他症状?”

沈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道:“比如说,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她早就知道他会来追问。毕竟,他只是失忆,而不是变傻,以他的聪明,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固执,不得个答案,他怎会甘心?

万俟兮缓缓站起,负手走至湖边,幽幽道:“日出雪弥,风吹叶离,雨坠湿衣,水过尘涤……这世上,最无辜的,即是薄幸。故而,中毒者只有两个选择:死,或是遗忘。”

“那么,我忘了些什么?”

“不知道。”

“我会恢复记忆么?”

“不知道。”

“如果知道忘记了什么,也就能够想起那段记忆了吧?”沈狐的声音在身后轻飘,和着风声,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不知道。”依旧是这三个字的回答,固执得任性,任性得苍白。

左臂突然被人抓住,回头,只见沈狐眼底有着难掩的焦虑与疑惑,还有浅浅的试探与执著:“我们之间发生过些什么,对吧?”

万俟兮的瞳孔开始收缩。

“我感觉的到,我对你……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

万俟兮扬了扬眉毛,“你认为呢?你认为我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

冷冰冰的语气,冷冰冰的表情。

沈狐呆了一下,只得尴尬地松开手,低声道:“我不知道,所以才想问你……我们是朋友,对吗?”

万俟兮有些发怔,又有些恍惚: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沈狐吗?为什么他会有这样一幅单纯的仿若不谙俗事的表情?为什么他不如以往那样邪气而狡猾的对她笑,说着假假真真虚虚实实的嚣张话?

如果是以前的沈狐,他是不会说“我们是朋友吗”这样的问句的,而会自信满满唇角含笑的大声宣布:“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朋友!”

他……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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