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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206)+番外

昭尹“嗯”了一声,没就此发表其他看法。

田九又道:“夫人听到淑妃娘娘唱那首歌,且唱得一字不差,宛如原音,就将她当成了最亲近的人。现如今,只有淑妃娘娘可以靠近她,娘娘说的话,夫人有时候懂,有时候不懂,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

昭尹忽然打断他:“沉鱼现在在做什么?”

“淑妃娘娘早上安抚夫人躺到c黄上去睡觉后,回瑶光殿用了午膳,然后就出宫了。”

“出宫?”昭尹皱了下眉头。

“嗯。她去为江晚衣践行了。”

“哦?”

秋叶飘零,染了点点霜,城郊孤亭,无语话凄凉。

姜沉鱼一身文士打扮,身后跟着书童打扮的怀瑾,来此为江晚衣送行。

半年前,江晚衣离开此地,百官云集沿途欢送,风光一时无二:

半年后,他被贬出京,两袖清风,连个仆从都没有,只有一个药箱,依旧沉甸甸地背在消瘦的肩头。

这等境地,看在姜沉鱼眼中,也只有一个“世态炎凉”的结论了。

她从食盒里取出茶壶,再将茶倒进浅口竹叶杯中,双手捧了呈到江晚衣面前:

“沉鱼以茶代酒,恭送师兄,此去天涯,山遥水远,望君珍重。”

江晚衣也用双手接过,一向温文的眼角,竟有微微的湿红:“多谢。”说罢,一口气喝下,正要将茶杯递回,姜沉鱼摆手道:“此杯就当是临行之礼,送给师兄。他日若遇到需要钱财的地方,将杯子送到最大的当铺里当了,也能解一时之急。”

江晚衣听她这么说,知道这必定是很值钱的杯子,一时间百感交集,最后低叹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沉鱼,你要小心。”

姜沉鱼淡淡一笑:“那要看是什么风,什么雨……”

“你……”汀晚衣踌躇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姜沉鱼的眼中依稀有了泪光,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用梦呓般的声音低声道:“如果我收了手,那么,公子的枉死算什么?颐非的冤屈算什么?曦禾的发疯算什么?师走的残疾算什么?而师兄你的被贬……又算什么?”

江晚衣心痛地喊道:“沉鱼!”

姜沉鱼深吸口气,面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一瞬间的失态不过是看见的人眼花而致,然后,唇角弯弯,盈盈一笑:“无论如何,恭喜师兄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还归你原本就想要的生活……你放心,曦禾我会好好照顾的。”

江晚衣久久地望着她,眼中明明灭灭,最后一一沉淀成了别离:“如此……保重。”

几只乌鸦飞过长亭,风声呜咽,芳糙衰黄,这一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要早。

江晚衣离去的身影,被夕阳长长地拖在地上,愈显凄凉。

“小姐,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宫吧。”怀瑾将……件披风披到姜沉鱼身上。

而姜沉鱼凝望着长路尽头几乎已经看不见了的江晚衣的背影,幽幽道:“怀瑾,我要是能跟师兄一起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该多好啊……”

“小姐……”怀瑾没办法回答。

姜沉鱼摇了摇头,打个哈哈道:“不过师兄可不要我。算了,我还足乖乖回宫吧,别忘了,我可马上就要当璧国的皇后了。皇后呢……”

皇后……想当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几曾想,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世事讽刺,莫过于斯。

是夜,当昭尹抵达宝华宫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而——各色宫灯明媚又柔和地照耀着五色斑斓的琉璃宫,晶石铺就的地板上,铺着纯手工编织的长毛地毯。曦禾坐在地毯上,穿着一件新衣,因为刚刚沐浴过的缘故,她的头发都还是湿的,像浸了水的白纱。而姜沉鱼,就坐在她身后,用一块干毛巾帮她擦头。

光影交错,姜沉鱼的手,细致温柔。

两位绝世的美人,就那样构筑成了一幅极为赏心悦目的画而,久久留在了在场的每个人心中。

罗横正要喊驾,昭尹抬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似乎也不忍心让人打破眼前这温馨祥宁的气氛。

姜沉鱼帮曦禾擦干头发后,用根带子帮她把头发扎好。这才起身,正要走,曦禾却反身一把抱住她,着急地喊道:“娘……不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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