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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69)+番外

江晚衣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姜沉鱼。她今日穿的乃是一身雪青色长袍,外罩黑色大披风,肌肤在阳光下,显得几近透明。纵然脸上长着红斑,但如画眉目,又岂是瑕疵所能抹杀?因此赫奕称她为美人,倒也不算是错。

由此不禁叹息——有些美丽果然是遮掩不住的。

一如此刻用药物将自己破相了的沉鱼,一如曾经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某个人。

想到那个人,江晚衣恍惚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时,姜沉鱼已洗净了双手,来接他的药箱。

他微微惊讶,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会针灸?”

姜沉鱼摇头。

“那你还……”

姜沉鱼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他都不怕死,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江晚衣呆住,却做不得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箱子里的银针取出来,然后坐到榻旁。赫奕面对美人,果然极其配合,酒也不喝了,主动褪去外袍,露出后背。

他虽然瘦,却不是皮包骨头的那种,肌ròu纹理有致,再加上养尊处优,肤白胜雪,因此往桃红色的锦缎上一躺,还显得很赏心悦目。

侍女们羞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

倒是姜沉鱼,面对半裸的男子,既不扭捏也不羞涩,无比镇定地从针包里拔出一枚针来,以拇、食、中三指夹持针柄,以无名指抵住针身,架势十足地在火上淬了淬,然后瞄准某个部位扎下去。

江晚衣一看她落针的方位,心中一抖。

果然,针刚落下,赫奕整个人就剧烈一震:“哎哟!”

姜沉鱼按住他,见她面色沉静,不似玩笑,赫奕的嘴唇动了几下,但最终没说些什么。

姜沉鱼继续拔针,淬火,然后落针。

赫奕终于忍不住,咧牙扭头,“虞姑娘,你确信你没有扎错?”

她嗯了一声。赫奕想了想,带着疑惑的表情还是乖乖趴回去了。然后姜沉鱼扎下了第三针,这一次,不只江晚衣失声啊了一声,身后两个侍女更是发出尖叫:“哎呀流血了!”

两颗血红色的珠子,慢慢地从针眼里涌出来,宛如一朵花,绽放在雪白的脊背上,格外醒目。

赫奕这次连喊的气力都没了,抬起一张惨白的脸,大概是因为过于疼痛的缘故,眼睛里依稀浮现着水光。

姜沉鱼道:“别怕,陛下,还有六针就完了。”

赫奕回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冲江晚衣勾了勾,江晚衣心中一叹,走过去拍她的肩膀:“还是我来吧。”

姜沉鱼道:“不行,陛下不是说非要美人落针的么?”

赫奕连忙一把拉住江晚衣的手,用无比热切的眼神望着他,急声道:“啊,东壁侯!朕突然发现,原来你竟是如此钟灵毓秀、英俊不凡,朕决定赐封你为天下第一美人!”

江晚衣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怪异,一旁的侍女,忍俊不禁开始哈哈大笑。

姜沉鱼原本还是一脸肃穆正经的模样,然而侧头间,伸手覆唇,笑意遮挡不住,终究是溢出了几分。

笑声从大开着的窗子一直一直飘传出去,便连船尾的厨房都听见了。

一名厨娘道:“听这笑声,肯定宜王又出什么洋相了。”

另一名厨娘道:“自打这宜王上船后,就热闹好多呢,天天都欢声笑语的。诶,你说他真的是皇帝吗?”

“当然是啦,侯爷和将军他们都亲口确认过的,哪还能假?”

“从没见过这样的皇帝呢。”

“是啊,真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皇帝呢……”

后史记有载:

赫奕,宜之十九代君王,少好游,嗜酒,可连举十数爵不醉。精于商,惰于政,情通明,性豁达,可与贩夫走卒相交也。故又称——悦帝。

第九章 入程

海上十七日,人间六月天。

也许是上天眷顾,此趟航行接下去都很顺利,一路风平浪静,船员私下纷纷咋舌道,必定是因为宜王也在船上,君王福贵之气庇护所致。

姜沉鱼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那个悦帝,不带来灾难就不错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他们打了赌,但是赫奕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不但从不向船上旁人打听她的身份来历,而且此后的相处中,也绝口不提赌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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