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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79)+番外

侍卫急道:“三殿下吩咐过,不许让他们……”被车夫一瞪,声音就越说越小,最后沮丧地垂下头去。

姜沉鱼大喜,连忙回自己的马车,于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驰进皇宫,又足足走了半盏茶功夫,才停下来。

姜沉鱼下车,见前面的车夫也跳下车转身去扶车中人。

时至六月,正是温热的初夏,虽然大雨降低了温度,但是穿件薄衫已经足够。然而,从车里出来的那个人,却穿得非常臃肿,一眼望去,大概有三、四件之多,整个人都蜷缩在衣服里,显得很畏寒。

车夫将一件狐皮披风披到他身上,他拢紧了披风,一边轻声的咳嗽着,一边抬步,朝屋宇走去。

姜沉鱼吩咐李庆等在外头,示意潘方一起跟上。

门口守着的侍卫们见了那人果然不敢拦阻,乖乖放行。

房门开后,里面是个宛大的大厅,颐非正斜靠在一把雕花长椅上,用一种嘲讽的笑容看着厅中央的两个人,忽见门开,那么多人走进去,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落地。

而厅中两人,一个一动不动的站着,形如雕塑,另一个跌坐在地,掩面哭泣。不是别个,正是江晚衣和罗贵妃。

姜沉鱼见没有用刑,心中顿时松一口气。

颐非则瞪着那个人,表情极为不悦,然后又瞟一眼他身后的姜沉鱼他们,阴阴道:“你不是去了雪崖求药吗?”

厅中暖和,那人解去披风,顺手递给紧跟其侧车夫,厅内的灯光顿时映亮了他的眉眼,那是一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眉毛非常黑,像用墨线勾勒出的,密密实实绞成一条,睫毛极长,眼瞳带着天生的三分轻软,一如他的双手,有着模糊性别的秀美。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径自走到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才开口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到场。你不用管我,继续吧。”清冽如泉般的目光跟着一转,看向了姜沉鱼:“你们也别站着,一同坐下吧。”

姜沉鱼想了想,依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潘方没有坐,但却走过去站到了姜沉鱼身后,不知为何,这个细小的举动却让姜沉鱼觉得莫名心安,仿佛只要有那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无论前方要面对怎样的风风雨雨,都不需要太害怕。

颐非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一耸肩膀,懒洋洋道:“很好,这可是你非要留下来看的,也是你带他们进来的,日后父王怪罪,可别怪做弟弟的我不够意思,只能把大哥你,给供出去了。”

姜沉鱼的睫毛一颤——虽然依稀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但是真听人点破,还是有点心惊。真没想到,眼前这个神溢而容止、秀媚且自矜的男子,就是父亲口中那个所谓的“庸碌无为、耳根软没主张”的程国太子——麟素。

这样的相貌、这样的风神,为什么会不讨铭弓喜欢?

如果他真的庸碌无为,适才的守卫们为何会如此畏惧他?如果他真的没有主见,此刻颐非审讯,他就没必要非要来淌这浑水,更不需要带她们一起进来……好多想不通的矛盾,一股脑的浮上心头,却最终化成了一分镇定,牢固地罩在面皮之上,姜沉鱼静静地坐着,凝望着大厅中央痛哭流涕的罗贵妃,和脸色灰白却一言不发的江晚衣,不动声色。

颐非则笑嘻嘻的瞥了众人一眼,悠悠道:“既然客人都到齐了,这出戏咱们就接着往下唱吧。”

罗贵妃明显哆嗦了一下,抬起赤红的眼睛,无比紧张地望着他。

他却把头扭向麟素:“怎么样,太子哥哥,要不要贵妃娘娘把故事的来龙去脉重新向你复述一遍啊?”

麟素淡淡地看着罗贵妃道:“有什么冤屈?”

罗贵妃咬住下唇,浑身发抖,但就是不说话。

麟素又看着江晚衣:“她不说,那么你呢?”

江晚衣面色冷肃,眸色深沉,宛如一块沉在水中的白玉。这让姜沉鱼回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天——杏黄色的帷幕重重掀开后,映入眼帘的所谓“神医”,竟是一个如此年轻,水般蕴秀的男子,彼时就已觉得,他和皇宫何其格格不入,而今,事关两人的名誉、两国的邦交,如此箭在弦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时刻,看他立在堂下,书生般的单薄身躯,以及眉宇间所散发的浓浓悲怆,都愈发萌生出一种“这样云淡风轻神仙一样的人物,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的荒诞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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