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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315)

“我会游泳的,我不怕!哥哥再见,下次我还给你带蜜饯!”

红团子开开心心地走了。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凭什么一个傻子能这么开心?凭什么一个贱民能有这种天赋、这种身体,和这种,这种……

这种仿佛不会被任何黑暗侵扰的光明?

姜公子想不明白。

他只是不断地想着,不断地愤怒着也不断地迷惑着,渐渐睡着了。

*

那时,就像后来姜府人人知道“姜公子唯独心爱弟弟”一样,姜府也人人知道“姜公子讨厌姜小公子”。

而且讨厌得厉害。

但没人知道原因。甚至让姜月章自己回忆,他也说不出,除了嫉妒阿沐身体好之外,他那时候到底都在讨厌她些什么。

但十三岁的时候,他就是讨厌她。

他明明知道,她本质上是他的护卫,除了学剑之外的时间都必须和他待一起,他却就是不准她靠近。

他不准她进屋,不准她出现在他视野范围,甚至不准她进院子。发怒的时候,还叫她滚出姜家。

但所有这些,好像都不能阻挠她。

她会自己翻院墙,自己满院子地走来走去,还说是趁机练习一下修行上的呼吸法。她会偷偷扒在门边看他,还会不屈不挠、一遍一遍地问:“哥哥,你要不要蜜饯?”

他总是板着脸,不理她。如果被问得烦了,他就说:“吃你自己的!”

可是,阿沐好像天生有一种只接收善意、不接收恶意的天赋,所以她也总是高高兴兴地回答:“我够吃的,哥哥不用给我留着。你要杏脯,还是桃干,还是都要?”

每每都将他气得砸枕头。

起初,下人们都很紧张,生害怕阿沐惹他生气,又惹来一场雷霆震怒。但过了大约一月,他们都莫名其妙地放松下去。

……让人恼火的放松。

他们再也不试图阻止阿沐翻墙,也不阻止她跑来跑去,甚至不阻止她跑进屋、给他塞蜜饯。他们像是突然之间就变成了阿沐的亲人,一个个都在偏袒她,由着她在他院子里胡作非为。

每一次,姜公子总是不得不咀嚼并咽下她塞过来的蜜饯,并生气地想:这群人真是无法无天,害得他竟必须向一个小团子屈服!

他总要叫他们所有人好看,尤其叫那个小团子好看。

在那之前,小团子则仍旧一无所知地、乐滋滋地在他身边转悠,还傻乎乎地说,等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就带他出去踏青,给他捉小青蛙看。

小青蛙?他为什么要看小青蛙?他一个世家子,为何要去看那些乌七八糟、肮脏泥泞的东西?

难不成真羞辱他是个瞎子、残废?

姜公子恼火极了。

火气飘摇、壮大,烧得他心中开满了恶毒的花。他冷冷地告诉自己:必须设法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团子。

姜公子要教训人,总能想出一万个方法。

于是,他略施手段,先是使人跟阿沐的剑术老师说,要他刻意刁难她、耗光她的体力,再往她常去的池塘边动动手脚,把栏杆弄断大部分。

一切正如姜公子所想。

阿沐到底不满九岁,再是天赋异禀,也被成心使坏的成年修士操练得疲惫不已,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

当她出现在院子门口时,那摇摇晃晃、累得快走不动路的模样,连半瞎的姜公子都看得出。

他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却立即涌上许多快慰和得意:这活蹦乱跳的小团子,也有今日这狼狈样子,比他这个残废还不如。

一月多以来,姜公子头一次觉得自己舒服了。

他露出一点微笑,矜持道:“阿沐,怎么这么累?是不是你偷懒,被老师罚了?”

这是一个很低级的明知故问,连恶意都显得很无聊。

但对幼年的阿沐而言,这已经很让她委屈了。

姜公子听她像是呜咽了一声,声音虚弱,又带着十分的委屈:“哥哥,我没有偷懒,呜……”

她忍住了那声呜咽。

姜公子心中那分异样又冒头了。不屈不挠、古怪无来由的异样――怎么就跟那团子似的?他陡然烦躁起来,并迁怒地想:一定都是团子的错!

他就坚定地推行了自己的计划。

“没有偷懒,怎么被罚?”姜公子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对了,我有个玉佩丢了,好像是下午在池塘那儿散布时丢的。阿沐,你去帮我找找。”

隔了距离,隔了天生模糊的眼睛,他看不清那团子的表情。他只看见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像是发呆。

他暗自揣摩这发呆:是不愿意,是惊讶,还是委屈难过?这傻团子总算知道受挫的滋味了,别天天那么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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