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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55)

这是大祭司十分欣赏的态度。

……是大祭司本应十分欣赏的态度。

所谓“本应”,就是他不仅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感到欣慰,反而感到了一种隐隐的焦躁和茫然。

因为他发现,还有更多的一些事也随之改变了。

曾经,当大祭司早晨起床、走到神木下时,副祭司总是会从茂密的树枝上跳下,带着满身轻快的阳光,笑嘻嘻地塞过来一枚酸甜的果脯或者酥脆的坚果。

那少年会说些诸如“如果大祭司不肯好好饮食、保重自己,我就伤心得无法照看神木啦”之类的……让人不得不咽下去的无赖话。

现在,没有这回事了。

没有果脯或者坚果,没有得意的、轻快的无赖话,更没有闪闪发光的、带着笑的眼睛。

大祭司足足忍耐了三十二天,从初春等到春末,最后他彻底明白,真的没有这回事了。

他对着夜空呆了很久,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最后,他只是想,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了。

……

四月的第一天,大祭司从石室中走出,望着阴雨霏霏中伫立的神木,还有神木上那个隐约的人影。

大祭司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叫出了副祭司的名字。

“裴沐。”

不出他的预料,副祭司并未立即回应他,而是隔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从枝叶的间隙中传出。

“在,大祭司大人有何事?”

一阵窸窣声后,副祭司出现在神木下。

隔了薄风淡雨,那少年般的面容多了一层朦胧柔和的意境,令他身上的锋芒淡去,更多柔美。

大祭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乌木杖。

没来由地,他觉得舌尖略有些发涩。

“你的头发怎么又这般乱?”他轻声斥责,朝他伸手,“过来,我替你束好。”

这是为了所有扶桑祭司的威仪——大祭司如此想。但即便是他,也觉出了这个想法有些过分的、虚假的冠冕堂皇。

舌尖那一丝涩意更重了,但隐隐地,当副祭司朝他走来时,从那涩意中还更蔓生出了一点让他浑身紧绷的麻意。

“你……”

副祭司和他擦肩而过。

“不必麻烦大祭司大人了。”他懒洋洋地说,声音透出疏离,“我自己会好好收拾,必定不给扶桑部丢脸。”

大祭司抿紧嘴唇。

他垂下空荡荡的左手,也垂下了眼帘。

“你要去何处?”他问。

“去找阿蝉。今日我记得是休沐,除了早晚照料神木,该没我的事了罢?”

副祭司的声音在烟雨中飘零。

大祭司忽然想起那个传闻。他听说过,子燕的首领妫蝉与祭司裴沐自幼相伴,感情甚笃。很多人都见过他们在一起时亲密的模样,认为他们是……一对爱侣。

这关他何事?大祭司冷冷地想着,却不觉将乌木杖握得更紧,握得指节发白,连他自己的脸色也变得更白了。

“你要去找妫蝉?”他不知不觉问出了这个问题。

副祭司却没有回答,只淡淡说:“大祭司大人,恕我告退。”

他听见那个人的脚步声远去,而后是缭绕的风声。

终于,神木厅中只剩无处不在的薄风细雨。

大祭司独自站了一会儿,才回过头。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恰如副祭司来之前的那样。

这才是他习以为常的场景。这分明是他最看惯的、无动于衷的场景。

但是……

大祭司抬手按住心脏。

他垂眸看着地面,神色漠然地想:神木之心分裂带来的后遗症……似乎又加重了。

*

裴沐在清风里伸了个懒腰。

她刚才本来在树上和裴灵说话,大祭司却来搅兴。每次看见他那面无表情、高傲冷淡的模样,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来,这个人原来谁都不信任。

裴沐觉得,喜欢他的自己像个傻子。甚至于,她明明知道他无动于衷,甚至怀疑一切,还是很想找到法子、治好他的身体。

那副苍白的、血色缺乏到极点的样子,看着还是太刺眼了一点。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裴沐决定和大祭司保持距离。毕竟,她还是喜欢他的。离得太近了,越来越喜欢可怎么办?分明得不到回应,连点信任都得不到。

裴沐刚才就是在和裴灵絮叨人类这些黏黏糊糊的、矛盾而不可理喻的情感。小姑娘听得似懂非懂,却还是乖乖地抱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裴灵真是太可爱了,裴沐忍不住想,这就是养女儿的感觉么?

可惜,裴灵每天都要回到神木之心边上休息,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她。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裴沐一路漫无边际地想这些事,一路望着四下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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