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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60)

很近的距离。

他的目光也很近。

“如何不问我?”他轻声说,“你该知道,卜雨在我,不过小事一桩。”

裴沐背过双手。她悄悄掐住自己的手掌,这样可以快速稳定血液的流动速度,也就能快速平息心跳……大概可以吧。

……不太行。她觉得有热气不断冒上来,让她只得在心中不断重复:你远点你远点你远点……

所幸,面上她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卜雨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大祭司大人了。”她不得不略侧过头,多少能让风雨的气息吹散她面上的热意,“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事,我就先告退了。”

大祭司听着她的话,却渐渐分了神。

因为他看见一滴雨珠。

那一滴普通的、寻常的雨珠,却不知怎么回事穿过了屏障,落在了裴沐的眉尾。

湿润的、小小的雨珠顺着他纤长的眉毛、细腻白皙如象牙的肌肤,缓缓滚落,一路拖出一道晶莹的水痕。

当它最后悬在少年精巧的下颔边缘、摇摇欲坠时,它已经变得很小很小,只有一点点。

可就是这要命的一点点,悬而不落、摇摇晃晃,一直晃到了他心底某个最深的地方。

男人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

他想,他想……

他想俯身下去,贴在这个人的脸旁和颈侧,一点点吮吸掉那颗磨人的、恼人的、让人心痒的雨珠。

当他意识到自己这股冲动时,一种颤栗的心情统摄了他的大脑;他如坠云端,踉踉跄跄的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恐惧和难以置信,可他却又分明站得很稳,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面对谁、做什么和想做什么。

“……大祭司大人?”

裴沐迟疑地出声。

男人浑身一震,仓促间却是猛地后退了半步!

他盯着裴沐,苍白的脸变得更接近惨白,皮肤简直像透明的,但在这吓人的透明背后,又隐隐有一层古怪的潮红。

他怔怔地望着裴沐,简直像在看某种无法理解的、从未见过的、让人绝望却又不得不面对的猛兽。

“大祭司大人?”

裴沐眯起眼睛。她的耳朵还在发烧,但也就是这点让人头晕的热意,让她在某方面变得出奇敏锐。

她试探着伸手,想碰一碰大祭司的鬓角。

男人仍是死死盯着她。像一座宏伟坚固,却从内部开始悄然消融崩塌的冰山。

他忽然开口,声音略有嘶哑:“裴沐,今晚的傩戏,你是否要参加?”

裴沐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蠢蠢欲动的冲动也陡然凝固了。

傩戏不难,可脱衣服就要人命了。

裴沐收回手,假装给自己理了理头发。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隐藏尴尬:“还望大祭司大人另寻高明。”

他看了她片刻。

“……也好。”

转身的时候,他似乎踉跄了一下,可不明显。那沉沉如夜的长袍遮去了属于他的一切,而现在他只剩一个无声的背影。

“对了。”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足够克制,也足够冷淡。但当他略略回头时,正好一束阳光破开阴云,落在他眼睫上。

“雨停了。”大祭司平静地说,“现在开始,直到后日结束,都有晴空高照。”

“……”

裴沐站在原地,看他远去。

如果这不是她的误解……

那么,那个沉默的背影,似乎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沉默了一些。

*

裴沐一整天都在想大祭司的事,以至于变得心不在焉。

但到了黄昏,当瑰丽的晚霞在苍蓝的海面燃烧,壮丽的云山如传说中的神殿伫立天边时……

欢快的女娲祭如喜悦的旋涡,将她小小的纠缠思绪全然淹没。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鼓点不断敲响。

一捧又一捧火焰在灯台上亮起。

暮星注视的烈山脚下,祭司们戴起竖着牛角、形容可怖的面具,装扮为传说中能驱逐灾邪的傩神的侍从,手持火把,开始齐齐舞蹈。

他们裹着兽皮裙、以鸟羽和玉石装饰身体,小麦色的肌肤在汗水和火光下变得莹润,充满了人的蓬勃生命力与天神那不可靠近的威严。

现在还是第一个环节――祈福。

人们高声唱着歌:

“南风之薰兮,

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

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五月的风已经足够暖和,足以让人们脱下厚厚的毛皮、袄子,赤礻果身体,参与这场狂欢。女人也有不少加入了舞蹈的行列;男男女女都大笑着,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从海边到烈山山脚,地势一路走高,人们的地位也在升高。

在山脚新建造的临时祭台上,大祭司高高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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