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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1604)+番外

如今,在他头顶上的这双眼睛,用了一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眼神专注地落到他脸上。不像一般女人表现出来的花痴,大眼睛里那处秋水粼粼,是在波漾着异样的情愫。

他心里都疑惑了:这孩子是怎么了?这样看着他?

“睡,睡了,都,都皱眉头。”蚊子似的音量,在此刻密闭静谧的环境里,咬字格外清楚。

一字不漏的话,灌入他耳朵里,姚爷忒感觉——臊。

这孩子究竟在说什么?

批评他睡颜?

小不点是异类,异类!姚爷在心里头忍,忍受这是个孩子,虽然已经二十六七。

“不,不会,是病了吧?”说罢,担忧的小手伸长,像是要触摸他皱紧的峨眉。

只觉眼皮上一阵轻风掠过后,那手并没有落在他额头上。

心头,蓦地涌出一个叹号:可惜!

惋惜之后,姚爷自个儿额了声:他是怎么了,竟然想让这小不点摸自己?

怯生的小手终于因某种原因缩水,担忧的音量却没有降低,是说:“是,皱,皱眉,是因为,盖,盖的太少,要着凉吗?”

他身上披的是件单薄的秋衣。这是由于室内温度不低。他血气方刚,不是特别畏寒的老人小孩,只是睡个午觉打个盹,不需盖被。只是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家小不点根本不把他当强壮的汉子,是把他当做了危重病人需要照顾。

很快他全身上下身上骤然覆上了重物般一沉,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抱来了张被子,将他从手到脚,犹如蚕茧似的裹起来,四角掖的实实在在。闷热的被子,使得他全身毛孔都透不出气来了。

额头猛爆出几条粗线,姚爷深信自己脑袋上粗线能有多黑就有多黑。

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竟像是她眼里弱不禁风的老人小孩!

这孩子,又该遭他训了!

人家小不点却认为自己是干了件丰功伟绩,给他盖好棉被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这样睡,不会着凉。下午,下午首长要工作,要,要救人。”

一句话,让他要爆气的精神迅疾蔫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小不点是好心。他若是骂人家变成坏心。

好心关心他。

说起来,有多少女人真正关心过他呢?除去家人和朋友。

每个女人只注意他光鲜的外表,只以为他是铁打的王子。实际上他是男人也是人,他要的,和所有男同胞一样,只是关心。

眉头,不经意间舒展开来,只是他自己没法亲眼看见。

大眼睛微眨两下,含着他没能睁眼看见的笑意,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孩子的脚步声略有侦察兵的素质,等到室内恢复平静,掀开被子头迅速坐了起来。手,摸到自己身上盖的那张被子,竟是一条老人专用的厚被。额头的黑线立马再粗了几分。同时心头洋溢的暖意,却也因着被子的厚度浓了十分。

心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这孩子,本该是由他担心她,结果现在变成是她先担心起他。

不足以好孩子来形容这孩子了。

复杂的妖瞳,是在回想,想象她刚进来对着他瞧的样子。

护士站,看到沈佳音回来的几个人,想问,却不大敢问。瞧沈佳音的模样,让人感觉忒诡异。怎么说,如果是挨领导骂了,至少脸上应该很臭,或是哭鼻子,抱怨委屈。这孩子是一脸平静,眉眼角边,甚至微微嗪了丝笑意。

难道说,没有被骂?

几个人心里打鼓:感觉这孩子太特别了,特别到让谁都忍不住好奇。

“沈佳音?你刚去那间三号更衣室了吗?”有人终于问出了口。

看似单纯的大眼睛眨了眨,谁都看不出她内心在想什么,只听她略为结巴的声音说:“去,去了。”

“然后呢?”问的人可真是够急的。

“没,没事,把脏衣服,拿出来了。”

门应该没锁,所以她才能把衣服拿出来。可是,她没有被领导骂?问的人继续追问:“你进去时里面没有人吗?”

“没。”

听到她这答案的几个人,一方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有人出来时忘了锁门,平常那房间没人时都会锁起来的,一方面是认为这孩子运气忒好了些,这样都遇不到领导。

“我,我出来时,锁,锁门了。”沈佳音认真地说,像是为所有人解除了后顾之忧。

或许在她单纯的脑袋里面,给忘了锁门睡觉的领导打掩护,是她这个兵该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