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书/长安长安]无衣(6)+番外

作者: 夏魄儋 阅读记录

他已好几日称病未来上朝,自然地,也未曾入宫。

但山不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啊。

在宫里内库翻了半天,选定了这幅《秋郊饮马图》,驰马出宫去,打算来个千里认怂,哦不,可能也就几里地,到摄政王府。

即便是真病,就算我只是个傀儡皇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这王城之中,还没地方能拦得住我去,也没人能拦得住不让我见。

我没有在前厅等他,直接来到后院这处带着葡萄架的小院子。虽则是有些失了礼数,但这处小院我少时常来,夫子处理折子时,我便在一旁读书习字,功课完成时,夏天还可命人采摘了院里的葡萄洗来吃。

即便有人想要通传,他们的小碎步也比不得我的昂首阔步。

所以我只见葡萄架下,竹制的藤椅上,他一手平放在躺椅扶手,另一手虚按在书册上,书册覆在前胸,随着清浅的呼吸缓缓起伏。面容倦怠,那苍白的神色,微微干裂的嘴唇,确有些病容。

遥遥看到那抹躺椅上的影子,我便放轻了脚步,大概也是因为在自己熟悉的府邸,长治久安的京城,他似不若往常那般警醒,我猫着脚步走到他跟前,他也无有醒转。

我屏住呼吸,凑近看他,长眉斜飞入鬓,眉骨的轮廓不像眉型那般笔直锋利,是微弯的,柔和了眼角的弧度。鼻梁挺直,咬肌让人联想起平日里教导我时的掷地有声,嗯但依旧是絮絮叨叨的。夫子,果真是个美人坯子。

神游天外间,咫尺之外的人睁开了眼,带着一丝不够清明的疑惑神色,似在说:我今日入宫了?不对啊,我已称病好几日未曾上朝了。

做贼心虚,我猛得向后一仰,十分有失体面地摔了个屁股蹲。

脑门儿上方响来清越的声音:“臣请问圣躬安和否?”

我怎么听着,语调有些调侃,或者说幸灾乐祸的感觉?夫子你这,不太持重啊。

——————

下人呈上茶水点心,用过茶点,我便拿出我精心挑选的《秋郊饮马图》,送上礼物,表达了对于自己此前出言不逊的悔过之心,望他能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聂宇之事,自不必提,不论事实有心还是无意,斯人已逝,不是我一句道歉能够弥补的。

他不至于面上驳我,这点信心,我暂时还是有的。所以道过歉,我自然是要好好兴致勃勃地介绍一番我的礼物。

“夫子,你且看这饮马图,红衣的奚官,湖水平缓无波,岸边林木环绕,十匹马都健壮肥硕。人马向左方走,来处藏于画外。近景是树干和溪水,远山、远水藏于画外。赵孟頫将书法的造诣融会贯通于画作里,人马线描工细劲健,严谨中透着隽秀,树木、坡石行笔凝重,苍逸中透着清润……这画,皇叔,可还中意?”

“很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生趣,是青绿山水,又不失水墨意蕴,唐人鞍马,意态生动,确是高风雅韵。”

今日他竟然没有伺机再说我不务正业,令人通体舒泰得很,刚摔的屁股蹲,都没那么疼了。

☆、趁你病,搓你Face

“夫子,您悉心教导朕多年,不论朕是可塑之才,抑或愚不可及,不切实地上手些许政务,都或未可知。难道夫子就不想知道,您对侄儿这些年的用心用力用时,究竟是不是值得?”

我伤了他的心,我是知道的。十皇叔虽然历来莽撞,但有句他特别爱说的话,我深以为然——“修齐你可不能心软啊。”我那在别处生就七窍玲珑心的夫子,对亲人,那就是个后世海绵蛋糕一样软的心。

虽说有些卑鄙,但我没法以强权逼迫他顺从,因为我没有。那这就是我眼下唯一的办法,利用他的心软,把他留在身边。

他深深看我一眼:“陛下有上进之心,臣深感欣慰。凡事不可急功近利,陛下仍需在朝臣议事时多听,多记,而非贸然作决断。臣不让陛下上战场,也是因为臣尚有余力,可为陛下征战沙场数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君王,而非阻碍陛下挣得军功。”

“侄儿明白。”

见他朝着一个方向定定出神,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屋侧的博古架上有一柄匕首。

神色、话锋都一转:“天色不早,陛下赶紧回宫吧,太后,定在等着陛下一起用膳。臣,就不留陛下了。”

夫子你知道你这样显得很喜怒无常么,是不是爽快的男子汉啊啊啊啊。前一句还似在同我解释,与我交心,一转话头就下逐客令?我那历来看我有点遮掩不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安王妃到底怎么管的家,请我吃顿饭,难道还能吃穷了这摄政王府?

看来这匕首有不同寻常之处,今日歉是道了,但想要他全然原谅我的过失,怕还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