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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浪费(30)

作者: 几杯 阅读记录

谈少宗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待满四十分钟,卧室里的灯还亮着,祁抑扬又躺回被子里。谈少宗走到自己的那一侧,正要找床头的开关关灯,余光注意到床头柜上多出来一个暗色瓶子和几根棉签,他把瓶子拿起来一看,是碘伏。

撞到的地方没破皮,碘伏根本不对症。谈少宗转头去看祁抑扬,祁抑扬背朝他侧躺,洗过吹干的头发十分松软,发旋看起来更明显,谈少宗看到他频率稳定微微起伏的背脊,知道他已经睡熟了。

谈少宗把碘伏和棉签放回洗脸台储物柜的药箱里,他没找到合适的化瘀药,索性忽略受伤这件事。走回床边的脚步放得更轻了,他屈膝坐在床上,一时兴起,靠过去俯身朝着祁抑扬的后脑勺用吹蒲公英的力度呼了口气,祁抑扬发旋周围的头发轻轻扬起,谈少宗重复三次,关了灯,躺下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一旦有地方受了外伤,谈少宗习惯每天给伤口拍照。小腿上那块淤青最开始是浅浅的青色,第二天晚上变到红紫,第三天颜色最深,每天的图案形状也不一样。他把几天的照片拼在一起发给屠苏,美名其曰是最新艺术创作。

屠苏却立即回电话来要约他吃饭,他语气少有的郑重,谈少宗听出来有正事,利落答应了。

工作日中午两个人约在一家西班牙餐馆见面,屠苏先到,点了一杯桑格利亚,见到谈少宗先问他要不要酒,谈少宗因为下午还有拍摄拒绝了。

屠苏脸上疲态很明显,他并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对谈少宗说:“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第10章

谈少宗很少见到屠苏这种严肃又拘谨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没开口问具体是什么事,只先点了点头表明态度。

屠苏抿一口酒,对谈少宗说:“我的节目上周五被停掉了。”

屠苏供职广播电台,电台现在早已不流行,他的栏目却很难得一直有固定听众群。哪怕是出于缩减预算或者精简节目的打算,也绝不会轮到他的栏目第一个被砍。

这倒真的是件大事,谈少宗放下正在切火腿的刀叉,问:“康桥?”

屠苏摇摇头。

收到通知的时候屠苏一开始也以为是康桥的手笔,他还在掂量是否值得为了这件事对康桥低头服软,跟他相熟的领导却来敲打他问他是不是惹到了姓祁的人。

这个没那么常见的姓氏,屠苏只能想到祁抑扬。他跟谈少宗认识已久,但一直没有机会在私人场合和祁抑扬见面;而康桥和祁抑扬虽然私交甚笃,但他从不参加康桥的朋友聚会,严格说起来他和祁抑扬根本算不上认识。屠苏自问和谈少宗相处起来分寸适宜,跟祁抑扬本人更不可能有什么过节,康桥想要警告他也不至于借刀杀人。

“我本来也觉得是误传,但之后又找了另一位领导询问,好像真的是祁抑扬的手笔。”屠苏说。

谈少宗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意外,他上一秒还在为好友的遭遇忿忿不平,听到祁抑扬的名字时却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他知道屠苏说的不是假话,但整件事情让人很难理解,他近乎自言自语地问:“祁抑扬,他为什么?”

“我和他没有过节,他应该也不知道我和康桥的关系,我想唯一可能的解释是他误会了你和我的关系,”屠苏很注意措辞,“还有件事,你之前跟我说过被付世云算计,让我小心这个人。我没有刻意打听,但你也知道付世云的消息我总是避不开。他现在事业完全停摆,已经开机的电视剧也临时换了演员,都说是得罪了祁抑扬的后果。我跟付世云的共通之处,除了康桥之外就是和你有交集。祁抑扬没理由冲着康桥做这些事,那就只能是误会了我跟你有什么。”

谈少宗想起来他出差前在楼梯上跟祁抑扬的那段对话,彻夜未归的祁抑扬质问他为什么永远不懂婚姻的意义。他本来以为祁抑扬只是找到了可以推翻那些照片的证据或者付了一笔钱来堵住付世云的嘴,没想到付世云因为这次威胁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谈少宗的神情还是很茫然:“所以他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付世云还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他停你节目做什么?”

屠苏把一个想过很久的问题问出口:“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人,他和祁抑扬是同一个人,是不是?”

屠苏并不是刚刚才猜到,谈少宗三番五次提到的送他打火机的那个人和他那场仓促婚姻的另一半,其实是同一个人。他之前也旁敲侧击隐晦提过好几次,谈少宗从来不正面回应。

谈少宗此刻很后悔刚刚没有点酒,而他们又不坐在吸烟区,心头涌上来的烦闷无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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