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149)

叶时见不傻，于玮的出现自然是赵瑞明的安排，也是赵瑞明对他此次擅自行动的默许。不过于玮并没有按照他的指示，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局，老胡准备好了午饭等他们，见到叶时见的时候还挺兴奋，跟接了儿子放学回家似的。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叶时见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好扫他们的兴，随便对付了几口正想催于玮快点吃完上路，不过于玮一点儿不着急，席间不停摆弄着手机，大概实在跟赵瑞明通气。

“吃完了？”于玮总算放下了筷子。

“嗯。”叶时见擦擦嘴角，“出发吧？”

“不着急，带你见个人。”

叶时见有些没明白，于玮摸出打火机问他：“你去冷辉村子里干什么？找谁？”

“一个叫阿山的人。”叶时见把事情的来因去果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遍，于玮叼着烟抖着腿，完事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那你不用去了，我把人带来了。”

“什么？”叶时见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你把那个阿山带来了？”

“不是他，阿山都疯了，你能问出个屁来。”于玮也不逗他了，一本正经道，“我来这儿一个礼拜，什么该查的不该查的全部查了一遍，我去村子的时候听说了阿山的事，就在我盘问他的时候好巧不巧出现个人，当时阿山像受了什么刺激，抱着头就往屋子里跑，嘴里喊着别打我。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结果那小子也是做贼心虚，一看我是警察撒腿就跑，好家伙，把我一双鞋跑废了才抓着他，那鞋我穿了才俩月呢……”

“那人是谁？”叶时见在他发散思维前强行打断，“你带来的就是这个人？”

“没错，叫田力，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他嘴巴撬开。我知道你想查什么。”于玮眯着眼吐了个烟圈，“田力和阿山一样，他们都是当年在贩毒组织里的小孩，不同的是田力父母双亡没人关心他也没人注意到他。阿山之所以会那么害怕田力，因为在基地的时候，田力也是那个打败他的人之一。”

叶时见：“基地？”

“或者犯罪学校？毒贩孵化基地？□□预备役？少年杀手训练营？”于玮掰着指头说，“怎么叫都成，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里面全是十几岁的未成年，每天做的事就是训练，打架，出任务，优胜劣汰。”

叶时见沉默了。

于玮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不来这一趟也没事，我原本就打算把田力带回H市，我想有些话你亲自问他会更明白。”

“别怪队长，他也很想帮你。”于玮说，“但张局不让你继续追这个案子，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意料之中，一切都是张修远的意思。

田力已经等在了会议室里，叶时见看到他的时候吃了一惊，田力的两个手掌齐齐消失，他居然是个残疾人。

“前年被□□教训了，两个手掌活生生被砍了去，要不是外面过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回村里。”于玮把空间留给他们，带上门出去了。

“直接问吧。”虽说废了一双手，田力脸上的狠劲却是一点不减，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叫人生出一丝不寒而栗的味道。

叶时见没有迂回，直接开问：“认识林鹿吗？”

“谁？”田力蹙了蹙眉头，“基地里没人用真名。”

“那……槐序呢？”叶时见又问。

“你说少爷啊，”田力切了一声，“刚刚那个警察之前已经问过我他的事了，还给我看过照片，我记得他。”

“少爷？”叶时见心口抽了一下，“为什么叫他少爷？”

“本来就是个大少爷。”田力语气里有些轻佻，“搞不好还是老板的私生子。”

“什么？”叶时见按捺住抽他的冲动，“你把话说清楚！”

田力光秃秃的手腕搓了搓：“有烟吗？”叶时见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点了烟塞进他嘴里，瞧着他醉生梦死的模样，把那句私生子在脑海里重复了无数遍。

过完烟瘾的田力这才愿意配合起来，他滑稽地用两只手夹着烟，烟蒂都没舍得丢，他尖锐的目光大量起叶时见，慢吞吞开口，竟莫名有种末路英雄的凄凉：“大少年不属于基地的人，但他经常出现，一看就跟我们不一样，气质干干净净从头到脚的名牌，真不明白他爸妈有什么想不通的，把他扔到那种地方。直到后来传出来一些流言蜚语，说大少爷他妈是我们老板的情人，大少爷一家都靠老板罩着。”

也许是因为房间朝北，又阴又冷，叶时见打了个寒噤，他想起保安讲述的宋谨城醉后大骂白音的传闻。如果传闻并不只是传闻呢？这似乎也解释了白音为什么能提前拿到Sep1.0毒品。可内心深处，叶时见并不希望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