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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63)

魏国的采诗官驾着马车在山野里行走,听到伐木工人的歌声,就将民歌记下来,回去唱给国君听。随后这首歌就被史官记载在了竹简上,后来又被孔子编进了《诗经·魏风》,后人称之为《伐檀》。

已经忘记老师是如何阐述这首诗的中心思想了,甚至都不觉得这些伐木工人是多么多么的辛苦,惨受剥削,只是仿佛还能想见那样雄浑粗犷回荡在山谷水泽的歌声,以及他们最后的指责——“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现在,无须再有什么顾忌了。我们可以坦然地鄙视那些不劳而获的人: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地养活你!即使我为你服务,你也应该给我应得的报酬和尊重!这是人权。就像现今职场的白骨精们,一旦有更好的发展,一纸辞职信递给BOSS,不是你炒我,是我主动炒了你。

但是无论人权法制,怎么完善都一定会有不劳而获的人。比如出身很好的二世祖,被惯坏了不能长大的孩子,他们像细菌一样无法消除。无论社会文明进到哪一阶段,他们一样可以在小小的世界里享受奴隶主式的优待,而身边的人甘心一生为奴,与世隔绝。这样自私纵容,你怎么抱怨,怎么去恨?这种顽固的宠溺恐怕连最伟大的革命者都束手无策。

我们看到,一个可以改变历史的人,往往改变不了自己的亲人。子孙不肖,能叫先人在地下愁得死不瞑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叫人想起“尸位素餐”这个词。尸,是古代祭礼中的一个代表神像端坐着,而毋须做任何动作的人。《书经》里有“太康尸位”一句,尸位就是源出于此,用来比喻一个有职位而没有工作做的人,正如祭礼中的尸,只坐在位上,不必做任何动作一样。“素餐”则正是出自《诗经》本篇。

这两个词古来已有,连起来合用却是始自《汉书·朱云传》,“发明人”是汉成帝时的槐里令朱云。据《汉书·地理志》等记载,“槐里”是京畿右扶风辖下的一个县,它原是周代的“犬丘”,秦代称“废丘”,西汉初改为“槐里”。因为是县,所以槐里设“令”治理。简单来说朱云是个县令,他为官清正生性孤耿。因为不满皇帝任用自己的老师张禹为相,慨然上书道:“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请赐尚方斩马剑斩佞臣安昌侯张禹,以厉其馀。这一骂骂得太露骨,骂得成帝恼羞成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rǔ师傅,罪死不赦。”后来多亏大臣辛庆忌力保朱云,汉成帝才赦免了他的死罪。后人于是用“素餐”来比喻无功食禄的人。

朱云的抗争没有太大效果,就像奴隶的歌声多数时候只能遣怀,诗经一篇篇地唱过。只是记录,当时现在都不能改变什么事。

那些坎坎地伐木声静了,尸位素餐不劳而获的人也已经死掉了……

岸边多少事,大河依旧东流。

※版本出处:新浪读书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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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31日 星期三 2:41:19 AM《思无邪》 2007.1无分贵贱,在时光里,我们都微不足道——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上页,(→)下页,(del)目录※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属于原作者,请勿用于商业传播。思无邪作者:安意如

祸害活千年——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魏风·硕鼠》

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成了那种不太容易愤怒的人,看很多事都像行在吴越小城里巷长廊,偶尔转过脸去,看廊下细细的水滴或廊地上折转的光阴——如冬日窗上浅浅的冰,淡而凉的心迹。

现在回过头来读《硕鼠》,再无少年时的不平,只是记忆深刻,因为诗中将奴隶主比喻成大老鼠的比喻太形象,让人无法不印象深刻。

我记这诗这么久,并且清楚到死。还有一个私人的原因——我非常的怕老鼠,怕到无法言喻的地步。那种想到就会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的恐惧几乎不能够用言语来说明。曾经开玩笑说打劫我的话不用拿刀,拿刀我反而不怕,拿只死老鼠眼前样一样,我就浑身瘫痪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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