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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21)+番外

本以为这事儿瞒过去了,却不曾想,今日我去寻黎老三碰面,却迟迟没等到他。他家住城东,我穿城至他家外,却见官兵已封查他家,一打听才知,黎老三今日未明时分悬梁自尽了。上头现在已经怀疑他与劫狱之事有关。劫狱当时我也在现场,必然也会受怀疑,很快可能就有人来调查家中,当下绝不能擅自离开。咱家之外可能已布满眼线,此后你们千万小心,绝不可暴露穗儿行踪。”

“要查家?这可如何是好?”赵氏惶然道。

“先送穗儿去灵济宫罗道长处暂避,我心中已有计划,到时候依计行事。”孟裔沉着道。

……

隔日清晨,孟家小院门开,孟裔携着两个人走了出来。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头戴斗笠,帽檐压得很低。他身上背着一个女子,女子面庞发丝全部被包裹在厚巾布之中,瞧不清容貌。孟裔携着他们穿出灵济宫西巷,刻意走上巷子东头的铺道。打十字街口卖油饼的刘老四门前过时,好打听的刘老四果真打了招呼拦下她们:

“呦,孟老爹?这一大清早上哪儿去?”

“家里三姐染了风寒,烧了一晚上,让她二哥背了,去灵济宫瞧病去。”孟裔回道。

“那可不好,快让罗道长给瞧瞧。”

简单地打过招呼,孟裔领着“旷晴兄妹”俩离去,入了远处的灵济宫。灵济宫外开了一家医馆,宫中罗道长常年坐诊其中,妙手仁心,深受四方街坊邻里的爱戴崇敬。但凡有点不周全处,都爱找他瞧瞧,保准药到病除。

孟裔携着旷晴兄妹进了医馆,没多久只携着孟旷两个人走了出来,绕过刘老四门前归家。刘老四又打招呼:

“三姐儿呢?”

“留在罗道长处了,烧得厉害,道长留她服药退烧。”

“是这个理。罗道长既瞧了,一帖药准好。”刘老四应道。

“嘿嘿,倒像是你给医的。”

“嗨。”

两人互相打趣,身后孟旷依旧斗笠压低,一言不发,瞧不大清楚容颜。

打过招呼后,孟裔携着孟旷入了自家巷道,旋即进了家门。

约莫半柱香后,一个高大精壮的汉子自东而来,一身锦衣卫的青衣常服,他身上背着个包袱,携着把布条裹着的螣刀,脚步利索地穿过街巷,打十字街口的刘老四门前过,往孟家小院所在的巷道而去。刘老四一眼认出他来,笑着出声喊道:

“旭哥儿?好些日子没见了,当值回来了啊。”

那男子回首,展露出一张英武阳刚的容颜,笑着回道:

“嗳,刘四叔您眼神可真好。”

“那是!在这街口,我啥事儿看得不清楚啊。”刘老四吹嘘道。

孟旭笑笑,转身进了巷道,入了家门。

他一进门,便见父亲、母亲、二弟孟旷都守在门口。父亲孟裔问道:

“如何?可还顺利?”

“放心吧爹,没人怀疑早上到底谁被送去了灵济宫。我来时注意看了下,几个暗藏在附近的眼线还死守着咱们家,但没人去盯灵济宫。您这个偷天换日的计策很妙,绝不会有人能想明白。”孟旭笑道。

原来,今早发生的一切,都是孟裔安排的一出偷运穗儿入灵济宫医馆的障眼戏法。多亏了孟家大女儿孟晴打小做男装,让邻居误会她是二哥孟旷,这让孟裔突发灵感,心生此计。这个计策是他昨日得知黎老三出事后想到的,他当机立断,找了路边一个代笔先生的摊位,借了笔墨亲笔写下计划封好,随即就去了锦衣卫宫城巡营,从担子里取出一双刚纳好的新鞋,将信塞在其中,托人送给了营中当值的孟旭。恰逢明日是初五,一大早,孟旭当值期满要归家,此计才得以实施。

首先,孟晴束发做男装打扮,戴上斗笠,让人误以为她是二哥孟旷。穗儿则换上孟晴的衣裙,包裹住头脸,伏在孟晴背上扮作孟晴。孟裔领着她们出门,打十字街口刘老四眼前过,清晨时分光线不明,人也是刚起来,神思不清,正是容易被混淆时。如此,便可让刘老四误以为是孟旷背着孟晴去看病。

到了灵济宫医馆后,孟晴与早就等在那里的大哥孟旭对换衣物,孟旭穿上孟晴的衣衫,扮作背着三妹去医病归来的孟旷,再次让刘老四看见,随后进入家中。

孟家隔壁,是织染坊的布库,每日清晨时分都有送货的驴车候在此处上货。孟旭悄然翻出院墙,藏在送布的货车之下,随着货车一路出了灵济宫附近,再悄然返回灵济宫医馆,重新换上自己丢在灵济宫医馆的锦衣卫制服,背上包袱带上武器,一路返回孟家小院,并再次让刘老四目击。

如此一来,偷天换日的计策便成功了。只是这些时日,要苦了孟晴,必须得与穗儿一起藏在灵济宫医馆之内。罗道长与孟裔私交甚好,早年间还在浙江时,孟裔救过他性命。后来赵氏几次鬼门关生产,也多亏他调养。但躲在灵济宫医馆内不是长久之计,锦衣卫在孟家找不到穗儿,恐怕就会大索全城,届时灵济宫医馆也不安全。孟晴和穗儿需要等家中被查过后洗脱嫌疑,就尽快返回家中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