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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泪(285)+番外

此时,郭大友才有空闲处理孟旷和他自己的伤。孟旷其实不愿假手郭大友,因为她害怕郭大友触碰自己的身体,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但她一只手被班如华紧紧攥住,哪怕晕过去了都不愿放开,只剩下一只手,实在是无法自己包扎,一时十分无奈。她看向朱青佩,朱青佩也看着她,眸光交汇后,朱青佩顿了几息,突然对郭大友道:

“这位大哥,您也受了伤,就不要忙了,还是我来帮这位小哥包扎罢。”说着她接过郭大友手里的绷带,开始帮孟旷包扎伤口。孟旷微微点头表示感激,朱青佩报以微笑。但微笑过后,她眸光却落在了班如华紧紧攥住孟旷的手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16章 端阳劫(七)

这驾马车乘坐起来非常舒适,四轮运行平稳,拉车的马也雄健有力。四轮马车一般都是运货用的,加之车厢确实比一般的载人车厢宽大,车壁看上去还灰扑扑的,都是泥泞,若只从外观上看,很容易将这车当做了货车。但车厢之内的豪华舒适却只有车内人才能享受到的,这很能看出这驾马车的主人的品性和处事态度。

马车以缓慢的速度悠然行进在街道之上,这悠然却只是伪装,车内的乘客此时焦虑无奈,又疲累痛苦。班如华已经晕了过去,孟旷与郭大友因为伤痛而备受折磨,只能以相对舒适的姿态靠在车厢壁之上,得一时的喘息休憩。

马车的主人提了一旁的水壶,对着铜盆,用里面的温水洗了洗手上的血污,随即用洁净的白布擦干净手。她不知何时从车座底部取出了一个麻布袋子,将方才治伤用的血布全部收入,与药箱一起藏在了车厢底部的座位之下。装着血水的铜盆她没动,就放在车厢底板的中央。

随着马车的行进带来的些微颠簸,那铜盆中的血水也在晃荡。马车的主人望着这一景象出了神,半晌未曾出声。还是郭大友打破了沉默:

“敢问恩人贵姓高名,我等也好铭记于心,来日报答。”

“郭千户不识得我,我可是识得郭千户的。”马车的主人笑了,“五年前我入京时,郭千户还给我做过一回护卫首领,只是我一直身处纱幕帷幔之中,你看不真切。”

郭大友顿时怔住,随即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人是谁,他慌忙拱手作揖,拜道:“不知是信阳郡主出手相救,下官真是失礼了。”

朱青佩摆了摆手,笑道:“郭千户不要拘礼了,这便是我不想看到的。我虽为宗室一员,但毕竟在宗室中身份十分低微,也没什么话语权。对你们锦衣卫来说,我这样的宗室,其实与平民也无异。”

郭大友却没有应她这话,转而问道:“敢问郡主,为何会出手救援我等?您可知道我等遭遇了甚么人的追杀,如此冒然出手,就不怕结仇吗?”这问题问到了尖子上,也确实是郭大友当下最关心的问题,不问就难以心安。

信阳郡主沉思片刻,似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目光投向了晕厥的班如华,随即又看向了孟旷,随即似是自嘲般笑了:

“我自然是知道你们遭遇了谁追杀,我方才刚从他暂住的顾府中出来,亲眼目睹了他下令对你们进行追捕。我这位皇叔,素来任性妄为,他会对你们两个锦衣卫这般穷追不舍,实在是让我太好奇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会将他得罪得这般彻底?我这人就是好气心极重,行动力又极强,说做便做了,半点也不会犹豫。

我其实与你们可谓是素昧平生,这位班如华姑娘,我昨夜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小哥……是不是叫孟十三?我只是听过她的名号,但也从未与她见过面。你郭千户也一样,我甚至也不曾与你见面交谈过。我没有考虑过什么结仇,不让他发现不就行了?就算后面瞒不住让他知道了,他还能对我这个宗室郡主也下手不成?就算他当真敢对我下手,我如今救下了你们,不也是为自己找到了护卫吗?唉,你们可是会护我的吧,弃我于不顾可不行呀。”

“郡主请放心,若我们当真能逃过此劫,定不会忘却郡主救命大恩,往后自会护郡主周全。”郭大友连忙道。

“那就好,那我方便问一问,为何他会追杀你们吗?”信阳郡主追问道。

“这……”郭大友看向了孟旷,孟旷眸子低垂,显然是没打算将事情原委告诉信阳郡主。郭大友无奈道,“郡主请谅解,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为妙。”

信阳郡主大约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于是将早就想好的说辞道出:

“眼下我救了你们,等于是与我那皇叔结了仇。他定会怀疑我救你们的动机,也定然就将我与你们绑在了一起。你们知道些什么,就等于我知道了什么,这嫌疑已经洗刷不掉了。既如此,我为何不能知道呢?我觉得我应当有资格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