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锦衣泪(90)+番外

这人……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穗儿不自控地冒出这样的念头。

孟旷捧着她的双足,那么瘦小的双足,不比她的手掌大多少。其上还有冻伤的痕迹,那是她在大雪天里奔行数十里留下的伤痕。白皙的肌肤在寒冷中冻得有些发红,十个脚趾害羞地蜷缩起来,脚背绷得紧紧的。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脚放入水中,让她试一试水温。

“如何?烫吗?”她问。

“不……烫。”穗儿说话有些不连贯,她咬着唇别过头去,双足入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身子一瞬仿佛也跟着浸入了温暖的水中,被一种巨大的致密的幸福感所包围,这美好的感觉让她不敢表现出来。

“若是烫一定要和我说,别忍着。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烫,试了水温也怕会烫着你。”孟晴又叮嘱道。

“你……作甚么这般紧张兮兮的,我又不是泥巴捏的,一碰就碎了。”穗儿试着说话转移开自己的注意力。

孟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你被抓到那个农庄里,被那个粗婆子丢到开水里烫。我……我受不了……我好怕烫着你。”她说这话时几度顿住,有些说不下去。仿佛只要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她就感同身受。

穗儿鼻间一酸,泪水竟然涌了上来。

“我以后要是遇见那些曾经欺你的人,我定不会放过他们。”她咬着牙,冷着眉目说道,周身的煞气一瞬涌起,但又被她压制了下去。

穗儿半晌没说话,孟旷沉默且温柔地帮她洗脚。突然额头滴了一滴水珠,孟旷不禁抬起头来,却见穗儿已然泪流满面,见孟旷看她,她慌乱地用衣袖擦拭泪水。孟旷的心整个都揪了起来,忙道:

“莫哭莫哭……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嘴笨,不该提那些事的。”

“不是……不是的。”穗儿带着哭腔解释道,“我就是……开心,晴姐姐还是那个晴姐姐。”她怀着对昔年美好回忆的向往,历经艰难,到如今终于回到记忆里那个人的身边,还能感受到她这般心疼爱护自己,这一刻仿佛一切的苦难都烟消云散,不值一提了。

孟旷神色温柔地望着她,眸光专注道:

“我没有以前脾气好了,之前老是凶你,实在是对不住。我是个粗人,在军中养成了坏毛病,你莫往心里去。我往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没有,是我没和你说实话,我也有错。你是锦衣卫嘛,我这么遮遮掩掩的,你怀疑我也实属人之常情。”

二人一瞬略有尴尬地沉默了,可随即她们心中同又升起无限的欣慰与温暖,这温暖中还夹着隐秘而不可言说的甜蜜。孟旷继续低头给她洗脚,最终等水温了,她将她双足捞出擦干,送到床铺上:

“快用被子裹着,要不要我给你弄个小暖炉来暖着脚?”她道。

“嗯。”穗儿红着脸点头。

孟旷去洗了手,拿了个铜手炉,往里面填了些炭块,试了试温度,然后用厚棉套套好,放进了穗儿盖在腿脚上的棉被中,为她暖被窝。自己则又去将铜炉上暖着的甜米汤取了来,盛在碗里端给穗儿喝。

“你今晚也喝了酒,喝点会舒服。”她道,随即把她自己那一碗给一口气喝干。

“要不要给你拿本书瞧瞧?”孟旷又问。

“嗯,那本案头上的书,我刚看到一半。”穗儿喝完米汤,蜷在床头,裹着被子,睡意阑珊,半带着撒娇说道。

孟旷又把书给她拿来,端了个高度适中的墩子在床边,将油灯放在上面给她添光。

然后她这才去洗脸漱口,重又烧了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烫脚。穗儿展开书,却一字未读。眸光随着她,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一种非常特殊的,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乃至有些恍惚迷离,如梦似幻。这与母亲或者其他人带给她的感受截然不同,蕴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强烈冲击,让她的整颗心就像包裹在加热的蜜糖中,甜腻微烫。

孟旷烫完脚,把盆中水端出去倒了,回来后就听穗儿问她:

“晴姐姐,你今儿去隔壁睡吗?”

孟旷喉头动了动,道:“我身上有酒气,今儿也没沐浴,就不一起睡了。”

“我不介意,你且过来睡吧,省得钻那冰凉的被窝,我这里都暖好了。”穗儿鼓起勇气说道,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可她哪里敢说是自己对孟晴的怀抱上了瘾,昨夜被她抱着睡实在是太舒服了,穗儿多少年都没睡过昨夜那样的好觉。她觉得自己对晴姐姐怀抱的渴望实在是异乎寻常,不仅仅是怀抱,她还渴望着能时刻与她亲昵。这想法把她自己折磨坏了,她觉得自己好奇怪,更是怕晴姐姐会厌烦自己总是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