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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525)

人家也不一定是没钱的,毕竟拖家带口离开故乡逃难,是要把几代家资都裹在身上的。

现在庆丰老城就住着这样的人群,看上去不太富,老实本分又勤快,一张嘴外地音,附近也没有亲戚,倾家荡产买了旧城的便宜老屋住下,在庆丰四处摆摊,经营天南地北的传统的食谱。

四月最爱看这一段景,她赚的大部分月例也都贡献在这个地方,七茜儿看不出,可四月今日却觉着古怪呢。

她就好奇的问:“奶奶,你说那些贩子,今儿咋不吆喝了呢?”说完叹息:“松子糖过去了。”

七茜儿坐过去看了一眼,庆丰城边从前积极喧闹的地方,今日商贩少了,吆喝的少了,惊弓之鸟般的逃难人心伤未愈,便挤在角落里低声议论。

小婢面若桃花,梳着双丫髻,发髻上戴着绢裹的粉杏花,她耳下还有对燕京金铺最低档的银叮当,价值六百钱,她是七茜儿身边的大丫鬟,除了陈府给的,郡王府额外的,还总能拿个意外赏钱,月月都在三四贯的意思。

这年纪不的大姑娘受过苦,就像这人世欠了她般,手头有钱就不断买各种零嘴补偿自己,出门像个手头阔绰的地主家小姐。

想是心里也担心,车又晃一会,她便眼巴巴的看着七茜儿找依靠般问:“奶奶,你说明儿会打起来么?”

七茜儿笑笑,伸出手拉住她道:“莫怕……这是,大梁朝……”

是啊,这是大梁朝了。

上辈子也是这样,举国慌张了整整一年多,每天都有人说坦人要来了,坦人要来了,她害怕就开始私下藏粮食,藏碎银子,还满百泉山挖坑埋榆皮面儿……可坦人到底没来……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大梁的城破了呢。

道路上传来一阵喧哗,春分扯住马缰让它慢些走,七茜儿又打开车帘,便看到亲卫巷的孔向春,窦永伦,曲应芳一干小公子,腋窝下夹着蒙头斗鸡,在一众华服青年的簇拥下呼啸而去。

从前跟他们一起玩耍的余寿田已经开始在金吾卫,苦练搏斗技了。

寿田那孩子还是很能吃苦的,臭头说,金吾卫一众禁卫子弟,寿田不灵透却踏实老实,最得上官教头喜欢。

待那群公子跑远了,才听到赌场一声铜锣响,七茜儿便看到了两个人。

如此她对春分说:“住马慢行。”

春分住马,七茜儿给了四月一串铜钱,四月蹦下马车冲着糖铺去了,家里老太太早起嘴巴苦,爱裹一块此间的牛皮糖,她也不咬,能裹一个时辰吧嗒味儿,张开嘴里面还有半颗糖。

吃过苦的人就是嗦糖,口水都没有人家富贵人多。

看媳妇儿马车停了,陈大胜便驱马上前几步,他坐在马上一眼便看到一处鞋摊前,九思堂的谢五好正蹲在地上给一个青年试鞋。

那青年穿着九思堂的衣裳,脸上摸样有些谢五好的意思,这一看便是兄弟,小的这个却满面不高兴。

再过五日,他们要一起去左梁关,陈大胜便主动与谢五好打招呼。

他下了马喊了一声:“谢大人。”

谢五好一愣,扭脸看到是他,便露出一贯的温和笑,他站起来又把不甘愿的弟弟也拖了起来道:“赶紧给陈侯见礼。”

谢六好几日轮休,本想睡个懒觉,可他哥哥疯了一般卷进分堂,先是把他从被窝里挖起来,后来看到他被头上都是脑油,就把他被子扔了,招惹整个分堂兄弟都在笑他。

大老爷们在外生活,谁洗脚进被窝啊?又不能像娘们一般,带个云肩接头油。

哥哥说带他来街买新被,结果一入集,他哥就像要把下辈子钱都一气儿使光般,给他从里到外买了六身衣裳,还买了各种零嘴儿给他挂了一身,从他总是喜欢教训自己,这次倒是没有教训,却不停的唠叨,让自己懂事,懂事!

这就很烦……

哥哥让他给同僚施礼,这就更烦,谢六好有些不愿意,却看到正前方的车上,那位陈侯就扶了个母夜叉下来。

谢六好打了个寒颤,赶紧过去,拍灰,整理,吸气,长揖。

如拜神佛般朝拜娶了母夜叉的菩萨,我谢谢您大恩大德,挽救百泉山周遭一切男丁。

“陈侯好!”

陈大胜笑笑,假意困惑道:“这位是?”

谢五好尴尬羞臊,把作揖不起的弟弟提溜起来抱歉道:“抱歉,此乃舍弟六好……起来?起来!”

谢六好抬头,脖子下一串团糕,果脯,糖豆,盐豆的包儿就是一顿晃荡。

当下死的心都有了。

陈大胜都替这小令尴尬,便扶着七茜儿与之介绍,谢五好赶紧过来挽救家声,问了嫂夫人好。

七茜儿撑了笑容还礼,伸手从陈大胜腰上解了他最爱的老虎玉佩给谢六好做了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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