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花(11)

陶花花不喜欢宋清铭，也很讨厌罗慧，但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问一句：“你家有多余的衣服能借我么？”

罗慧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的走了，陶花花跟着她坐公交车大概坐了 2 个多小时，来到一片待开发的城郊区，这里的街景陶花花比较熟悉，她们镇上也是这样，穿过一片低矮的毛坯房，在一片尘土飞扬里，陶花花才知道原来罗慧家是住这里的。

“进去吧，这个时间家里没人。”

“你爸妈都工作去了？”陶花花轻轻打量起这个勉强能称为家的地方。

不足 20 平米的小屋，一个破床一个破沙发再加上一个缺角的木质茶几，就是这里的全部了，她没想到北京还有这种地方，虽然靖城镇的家也很破，但是比起这里，至少靖城镇的家占地面积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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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是在酒吧工作，这个点刚上班”罗慧说话在一个看似装衣服的袋子里翻找出一件皱皱巴巴的白 T 恤扔给陶花花，自己换了上衣，把裤子一脱躺沙发说：“路你还记得吧，自己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陶花花捏着衣服说了声谢谢，抬腿要走的时候，又回头说：“你更应该好好读书。”

罗慧嗤笑一声：“读书？读书有个屁用，你以为我妈砸锅卖铁送我去私立学校是为了让我考年级第一的？那是为了让我钓金龟婿的，有钱比什么都重要，傻子才学习。”

当时的陶花花并不能理解罗慧的眼神，直到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之后，才明白有些路是自己选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陶花花跑回家，就看见莫如风在楼下站着，隔着路灯也能看清他铁青的脸，大跨步的朝着陶花花走过去，“你看看几点了？”

“嘶！”

“你怎么了？”莫如风抓了陶花花的手臂又被弹开，皱着眉头问。

“叔叔阿姨在家嚒？”

“不在”莫如风一看陶花花不愿意说的样子，他就生气的转身往回走，陶花花小心的跟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忽然小手就被一双干燥的大手握住，陶花花瞬间屏住呼吸，转了转脖子，生硬的问：“你你，我我......”

“把嘴闭上，我不想跟你说话。”

陶花花瞪圆了眼睛、微张着嘴，莫如风抿嘴偷笑，他知道陶花花有事，她不说，他也不强求，但是他想让她知道，凡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我饿了”陶花花大声说。

莫如风瞥了她一眼，拉着她快步往家走去，那晚两人趁着月色在阳台吃了锅热腾腾的泡面。

隐匿在烟火气下是莫如风忽明忽暗的脸，陶花花隐约能明白为什么莫如风对她这么好，但是她能做的只是低头吃面，不言不语。

第二天罗慧没来找陶花花一同上学，陶花花也不在意，刚拐进校门，就被大家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吸引了，同班的同学一看她就问罗慧的事，陶花花抿了抿嘴走进教室。

“你听说了吗？罗慧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她妈是酒吧上班的，隔壁的班花亲眼看见的。”

“校友群还有照片呢，这么大事我能不知道？”

“宋清铭今天也没上学，不知道为什么。”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讨论落入陶花花的耳中，她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同情罗慧，而且她们之间本来也不是真的朋友。

陶花花习惯了没有朋友的日子，只会更清净，令她没想到的是，罗慧下午就来学校了，不过她不是来上课的，是来办休学的。

“我要去外面上班了，你有空来看我，给你酒水八折”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陶花花说，大家偷偷的嗤笑，陶花花说了句我不喝酒，就没再抬头看她了。

罗慧悄声在她耳边说：“你知道为什么我那天偏偏选择你了么？”

陶花花皱了皱眉。

“因为你的眼神跟我一样，自卑、无奈、无所适从，却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罗慧笑了笑继续收拾东西。

陶花花知道她说的都对，她到北京才发现靖城镇有多小，甚至他们镇都不算什么，村里镇上的人有多无知，可她也曾经是这些人的一员，但是现在她有了这样一个改变的机会。

她回头望着罗慧说：“我们不一样！”

罗慧低头仿佛没有听见，她离开了以后，欺负陶花花的人也并没有减少。

可陶花花习惯了，宋清铭依旧在学校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陶花花咬牙切齿的只希望平安度过学生生活。

日子在过，不知不觉高一就结束了，随着陶花花高一的结束，莫如风也高考了。

陶花花并不知道他考的怎么样，只知道他要去英国读书了，而这一晚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晚上都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