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花(14)

“走，我带你出去看看。”莫如风小声在门口笑着说，时光真的厚待这个陶花花称之为少年的男生，他眉眼间的神色越发精彩，棱角越发分明，缺少了当时在靖城镇的阴郁，显得整个人向上有朝气，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陶花花心里暗暗的说。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就一把被他拉了出去，走在 UCL 的校园里，因为天气冷，往来的学生并不多，大多数步履匆匆，陶花花盯着被莫如风拉着的温暖的手，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

“怎么不说话？”他低头问。

陶花花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以前挺生龙活虎的啊，怎么几个月没见？陌生了？不熟悉了？”夜里响起低沉的男声，让陶花花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没有，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你就没什么好奇的？”

陶花花咬着唇摇了摇头。

“你，要不要也来英国读书？”莫如风试探性的问了问，他知道她不会的，意料之中陶花花摇着头说：“我想读师范，有机会的话，在一个小地方做老师，教书育人。”

莫如风细细的观察她的侧脸，他还记得那个张牙舞爪在月下敲开他的门，死皮赖脸不肯出去的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平静、自然和接受的？

“你不找妈妈了？”

陶花花噗嗤笑了出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如风回应：“我又不是小蝌蚪，人海茫茫，也不是演电视剧，哪里那样好找，有机会还是会找的。”

“我有时候在想，你离开靖城镇是对是错。”

“当然是对的”，陶花花轻垂眼眸，轻轻的说：“如果不离开那里，我不知道外面是这样的，我很感谢你。”

“就只有感谢？”

莫如风眯着狐狸眼，眼尾上挑，嘴角微微上扬，陶花花不敢再看他，低着头没有回答。成年男女之间的暧昧往往开始于无形，这晚之后，陶花花能感觉到莫如风的眼神总盯着她。

“你总看着我干嘛？”陶花花瞟了瞟莫家人。

见没人关注他们，偷偷拉了拉莫如风的衣袖，轻声问，莫如风低头看向攥着自己衣袖细长白皙的手指，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他咽了口水低声回答说：“怎么，看你收门票？”

“怪不好意思的”陶花花嘟囔道。

其实她是喜欢莫如风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尽管面上表现的成熟又懂事，心里却是一阵风一阵雨，她不敢像宋清铭一样张扬、热烈，甚至她也羡慕罗慧，敢想敢做，至少她们的追求是真的，她们的爱恨情仇也是真的。

“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我也要高考了”她努力控制住表情，看向莫如风的眼睛说。

“恩”莫如风点了点头。

“你”陶花花紧张的动了动嘴角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考研，你不是听见了？”

“恩。”

当初那个靖城镇沉默寡言、眼神凶狠的少年长大了变得柔软、温和，可骨子里还是顽劣的，而当初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女长大后变得脆弱、敏感，收起全身的刺，战战兢兢的生活。

少女的那点心思昭然若揭，眼神闪动、面颊绯红，这些年莫如风见过太多这种表情了，每次只觉得麻烦，心里越是厌烦，表情越是如沐春风，然而这些表情发生在陶花花脸上，他却只觉得可爱。

果然，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他装作无奈的叹口气说：“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总是要找工作的，不如先读个研究生，再考虑做什么。”

陶花花点了点头，逃似的走开了，心里想说的话来之前打了草稿，反复想着该怎么张嘴，真见到他却一句话也想不起来，脑子里有小人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

两个人的小动作没有引起莫家二老的关注，却被莫如云看个正着，他从背后一把搂过莫如风的脖子说：“你俩干嘛呢？”

“聊天”莫如风皱眉推着他回答。

“聊什么天，人小姑娘脸都红了。”

“你住海边管这么宽。”

“我可告诉你，她还没成年呢。”

“操心你自己吧，起开。”

莫如云松开他，板起脸严肃的说：“她这两年不太爱说话，事都往心里放，我偷偷跟着她，学校有几个人也在欺负她，虽然事解决了，但是她敏感的多，你少招惹她。”

莫如风皱眉问：“有人欺负她？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莫如云嗤笑道：“早说你能从英国打飞机回来？山高皇帝远听说过没有？她真有事，你能怎么着？”

“我反正很快就回去了，以后的事我会管。”

兄弟连心，莫如云眼神变了几变，恍然的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说：“原来你本也没打算在这里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