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花(35)

“那现在怎么办？离开这里？”张超问。

“离开不过是缓兵之计，只有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阳光下，南雪笑的灿烂，一如他们初见的时候，张超有些骇然，这些年她变了许多，或许她从未变过，一直如此。

他有些颓然，恹恹的回答：“张盛黎在陶花花的班上，莫如风我也查过，他爷爷是军人出身，级别很高，虽然已经退役多年，人脉和威慑还在那里，他爸爸和哥哥都是企业家，想处理他很难。”

“如果容易，我自己就动手了，自然用不到你。”

“我们出国去好好过日子不行么？我也在工作，你要钱我可以给你。”

他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在孤儿院受尽欺负，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却只是从狼窝跳进了虎口。

“你的钱？还不够我买个包的，你不做也行，自然有人会做。”

南雪看了他一眼，扭头走出了那个布满阳光，却冰冷的房间，独留下张超一人有些萧瑟的背影。

陶花花犹豫了好几天，还是让莫如风安排了和南雪的见面，她想着就见一面，不管她的态度如何，总是为自己这些年的心结画上句号。

地点安排在一处很安静的茶馆。

莫如风摸了摸她的脸，说：“不想见就走，她要是不喜欢你或者打你，你就还手，或者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里等你。”

陶花花亲了他的侧脸一下，下了车。

屋子里袅袅檀香让她砰砰跳的心平静下来，不多时，南雪出现了。

虽然她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却一眼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妈妈，相似的眉眼，一样的梨涡，岁月没有苛待她，比想象中的年轻许多。

南雪从未当过慈母，一时要装也有些难，只别别扭扭的让陶花花坐下。

气氛尴尬起来，南雪先开口问：“让莫总安排我们见面，你有事？”

“我只想问，当年为什么走？”

“这个问题我以为你长大之后应该明白，怎么会有人要留在陶强那种人身边？”

“街坊四邻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南雪嗤笑一声，“当初嫁给他我也不是心甘情愿，只是在那个时间里，我只能嫁给他，后来有了更好的去处，人往高处走，我当然会离开。”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闲聊今天的天气一样自然，她都知道！她知道留下女儿的命运会怎样！她没有苦衷，她是自愿走的。

甚至到现在，陶花花也很难再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愧疚和难过，她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刚好在一处喝茶，刚好说上两句话。

她强忍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又问：“最后问一个，为什么带走哥哥，留下我？两个都不带你才会过得好不是么？”

“因为我不想让陶强好过！”说到这里的南雪有些激动，“他那么没出息，却也想要儿子，继承什么？那个破房子的一亩三分地？他不是想要儿子吗？我就不给他，我就给他留下女儿，如今看来，你也并没有陪着他啊。”

陶花花低头说：“你不必害怕，我不会纠缠你，也不会再找你，在我需要父母的年纪里你没在，现在我已经到了可以为人父母的年纪，自然更不会需要你。”

“那你今天找我？”

南雪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陶花花是为了钱，但一面觉得莫如风应该不缺钱，一面又觉得不缺钱是不缺，并不影响跟她要钱，她还挺怕她纠缠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问一个理由罢了，你走吧，我不会再联系你的，我们也没必要留下联系方式了吧。”

南雪望着对面有些相似的脸，想起生她的时候，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甚至记不清，自己当时的模样，因为当时的她没有欣喜，也没有憧憬。

莫如风看着南雪神色无常的出门打车扬长而去，隔了好久，仍不见陶花花出来，他下车进去找。

小姑娘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发呆，面前的茶凉了许久。

“你来了？”

听到开门声，陶花花看向莫如风笑了笑，嘴唇有些干燥，她舔了舔，今天没化妆，显得整个人有些苍白。

莫如风蹲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怎么不出去找我？”

“我想坐一会。”

“茶凉了，我换杯热的？”

陶花花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拉着莫如风站起来，“我们回家吧。”

莫如风抱住了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想哭就哭出来吧。”

感受在他怀里温暖的陶花花摇了摇头，“哭不出来，只觉得无力，这种无力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我不难过，反倒觉得轻松，原来这些年就是这样简单，原来如此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