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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算计(63)+番外

慕容宋听到小离尖叫声,再害怕也立刻站起来往里面冲,端密太后的心腹太监阻拦,被他窝心一脚踹的滚在一边。

他风风火火的冲进内室,一眼望去小离还活着,立刻大喊一声:“太后娘娘怎么了?!来人!护驾!”

静室的门这时已经关上了,内室毫无破绽,小离眼角泪光点点、一脸魂游天外,端密太后混若无事的掩着嘴轻笑道:“没事,只是看了些东西——国师夫人到底还是胆小。”

……

六皇子护着国师夫人一离开,端密太后转身进了静室。

秦桑还跪在那画像之前,端密上前扶起了她,怜惜不已的问:“快起来!怎么样?”

“不要紧的……”秦桑捂着肩头的伤站起来,轻轻的笑,“娘娘手下留情,入肉不过一寸罢了。”

端密太后点头,“桑桑,委屈你了。”

“这本就是臣出的主意,臣不委屈。”秦桑扭头望着画中之人,“只要能得到玄武令上的图腾,早日回到圣地见父母……臣万死不辞!”

端密太后也望着那画像出神,叹了口气,她喃喃道:“桑桑,小离那孩子的眼睛真的……与江山一模一样。”

“想来少年不知愁之人,都有一双那般的清澈眸子。”秦桑笑得淡淡,“我记忆中父亲体弱、自我记事便常常卧床不起,眼中也无这画上的神采。”

端密太后也知道儿子逃出宫后风餐露宿,娇贵之躯必定经受不住折磨,连秦桑都没能养大成人,不大可能再有一个女儿。

“许是年纪大了吧,哀家近日总想起以往……”她低低的话语中颇为惆怅,“小离那孩子,哀家倒真的对她有几分喜欢。”

室内燃着的荆楠香特有的木头焦香味,混了千密血的芬芳,秦桑鼻端的气味有些苦涩,低着头漠然看着自己右肩的血迹,她冷冷勾了勾唇角。

59、第五十九章

慕容宋惊魂未定、忐忑不已,送小离出宫的路上,他反反复复的盘问她方才究竟出了什么事。

可小离神情黯然,闭紧了嘴巴一个字都不肯答他。

眼看宫门已近在眼前,国师府的车马就等在宫门外,那一式的高头骏马器宇轩昂,如同他们的主人一般冷傲。

慕容宋背上发寒,一咬牙,索性威逼利诱、教她待会儿告诉国师大人:她今日在宫中过得十分之愉快!

纪小离没有心思与他纠缠,六神无主的点了头,还照他的意思、背了一遍给他听。

于是当国师府老管家禀道“夫人出来了”、国师大人缓步从轿中出来迎时,就见他家国师夫人小脸发白、目光凄楚,泫然欲泣的告诉他道:夫君,我今天过得好愉快啊!

国师大人目光倏然冷下,冷冷的望向六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那张娇美小脸顿时白了。

他家夫人那六神无主的样子,国师大人没工夫与六皇子计较,携了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回去。”

国师夫妇携手上轿,六皇子殿下小腿一软,几乎要跪送。

……

回去的路上,车轿中燃着安神的香,小离一上来便伏在一边松软的迎枕上,闭着眼睛装睡。

陈遇白手里的书久久没有翻动过,静默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她还是没有主动告诉他的意思。

“小离。”他放下手中书卷,轻声叫她。

她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啊?”

“东临国的国主是我的故交,他今日遣人来,送了我一块奇石,那石头奇在中空,放在耳边细听,能听到大海浪潮的声音。”陈遇白的声音和表情都十分寻常,甚至是带着微微笑意的。

“哦。”纪小离现在哪有心思管什么奇石,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

陈遇白将书卷合上、放在一边,微微笑着问她:“你今日是怎么了?往常听说这些东西,你都会很高兴的。”

“高兴啊……”小离一听自己好像要露出破绽了,连忙打起精神高兴:“哎呀!我好高兴啊!哈哈哈!”

“……你高兴就好。”陈遇白顿了顿,伸手捏了捏她脸,笑着说。

蠢货,他心里直叹气,怎么会蠢的连装腔作势都不会呢……

虽也知道这是必经之事,有些事她也应当知道,但如今看着她这幅样子,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国师大人心里不好受,自然要想法子令别人更不好受。

那块石头的确珍贵,该向东临国国主回个礼——东临国富庶强大,大夜与之建交有利无弊,而这等大事,自然应该派出大夜国最尊贵的皇子出使和谈,方才能展现大夜的诚意,也给足了东临国国主面子。

嗯,明日早朝,就这么向皇帝回话。

……

纪小离以为自己掩饰的十分之好,她的夫君一定连半分都没看出来。

接着整晚她都在强颜欢笑,用膳时一个劲的给他夹菜、“开心”的说个不停。

而陈遇白看起来半分异常都没有,静静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她夹给他的菜、他全部吃了下去。

小离欣慰又自豪,满足不已。

到了夜里两人睡下,她被他搂着,听着他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假寐。

她从未想过:父母竟然还在人世!

那两个生下她的人,一直都在遥远的家乡生活着,此刻深夜里,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如她这般思念着她和秦桑姐姐呢?

她很想、很想见到他们。

在嫁给陈遇白以前,这是她人生唯一的愿望。

可是陈遇白说过:玄武令,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东西,他用生命守护着这枚令牌。

他将令牌当做聘礼送给了她,她就应该与他一样守护这枚令牌才对。

将上头的图腾拓下来给别人,算不算背叛呢?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她想不明白。

犹豫不决时她很想问身后拥着她熟睡的人——他一定能给她答案!

可是不能问他,问了他,秦桑姐姐就会死。

那雪亮锋利的刀刺进肉里的声音——“噗嗤”!虽微弱却可怕极了!

血溅在脸上,先是温的,片刻后就已凉的像泪,秦桑姐姐惨白的脸、捂着肩缓缓的跪在地上……小离浑身一搐,满头冷汗的猛然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她捂着“噗通噗通”乱跳的心慌乱的四处看,一扭头却撞进一双清醒安静的黑眸中,她“啊!”的一声惊叫。

陈遇白任她在自己耳边大叫,缓缓伸手捏住了她鼻子。

喘不上气、自然不叫了,小离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眶一瞬间红了。

陈遇白微微皱眉,松开手,抚了抚她眼角,轻声问道:“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没有!”纪小离立刻精神抖索的否认:“我没有做梦!没有梦到什么!我没有害怕!”

“哦。”陈遇白平淡无奇的答应了一声,竟然没有再追问。

她身上的冷汗已打湿了小衣,陈遇白怕她难受也不肯说,掀起床帐叫了守夜的侍女进来服侍她沐浴。

侍女打了热水进来,服侍着洗过又换了干净清爽小衣,小离一脸魂不守舍的爬上床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伸手把她抱到怀里,轻拍着她背、哄她睡。

“……你是不是已经算到了啊?”昏昏沉沉中,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

陈遇白闭着眼睛,声音清清冷冷的很平静:“算到什么?”

“唔……你不是很会算吗?什么什么的天下第一……你算不出来我在想什么吗?!”她声音里充满了希冀。

“算人不算己。你的事,我算不出来。”

“我又不是你的‘已’。”小离有点郁闷的反驳。

要是他能算出来就好了!她一个字都不必说、他就都知道了。

抱着她轻拍哄着的人忽然笑了,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小离就伏在他胸口呢,她感觉到了他的胸口微震。

她这么难过纠结,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一拳头捶在他胸口!咚!

紧握成拳的小手被牵起,牵到扬起的唇边轻轻的印了一个吻。

“你是。”他低低的说。

小离听见了,但是她已经忘了这句是回应哪一句的了,所以无动于衷。

黑暗里,一个勾着嘴角,一个皱着眉头。

小离的眼前此时不断的飘过今日墙上那幅画中男子的身影,那眉目与她真是一样的,她的父亲那么年轻那么英俊呢……她手撑在他胸口,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神情问他道:“夫君!你是比较喜欢我呢、还是玄武令?”

有人一听那两个字的称呼就浑身发轻、忍不住想笑。黑暗里,微微弯着的黑眸闪着点点亮光,“你觉得呢?”他柔声反问。

“我……吧?”她有些犹豫的说。

那黑眸愈加弯弯。

“嗯,睡吧。”他最后吻了吻手里把玩着的小手。

小离顺从的趴下,在他怀里拱了拱正要睡去,又觉得不对:“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玄武令?!”

“你方才不是自己答过了么。”国师大人闭着眼睛,语气淡淡懒懒的,好像已经快要睡着了。

小离想了想她方才说的是更喜欢她——她心满意足的躺下了。

……

夜深人静。

纪小离悄悄睁开眼睛,盯着共枕的人半晌——他闭着眼睛、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