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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欢(163)+番外

“是挺冷的。”

刚到寻城的那一年,岑鸢十个手指头都长了冻疮,痒的要命。

她又不敢挠。

那个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和她无关,关心她的人在榕镇,没人心疼她多少个手指生了冻疮。

她总是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哭完以后又怕被人看出来,等到眼睛不肿了才敢出去。

以前觉得如同地狱一般难熬的时光,想不到如今成为了一段偶尔回想起的往事。

很奇妙,不是吗。

-

开车大概两个多小时才从市里到家。

榕镇比较落后,路也没修过来,很多地方甚至还是土路。

前几天刚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车轮压过去,带起的淤泥四溅。

徐辉叹气:“也不知道这儿的路什么时候才会修好。”

岑鸢没说话。

她安静的看着道路两旁,明明熟悉,却莫名让她觉得陌生的建筑。

每一年回来,这里都在变。

周悠然早早的就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她。

时不时的出来看一眼,直到那辆白色的大众出现在巷头,她满脸笑意的迎过来。

车停下,徐辉走到后备箱把行李箱拿出来。

“婶子,那我就先把岑鸢姐的东西搬进去了。”

周悠然笑道:“辛苦了。”

他一摸脑门,笑容羞涩:“不辛苦。”

徐伯和小辉今天也在她们家吃饭,冷清的屋子似乎一下子有了些许温度。

周悠然一直给岑鸢夹菜,说她瘦了,得多吃点补补。

徐伯笑道:“现在的小年轻不都讲究以瘦为美吗,前些天小辉相了个亲,五金店那个儿媳妇给他介绍的,说是自己同学,结果小辉嫌弃人家长的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啥样,就敢嫌弃人家了。”

亲父子损起来,似乎比陌生人还狠。

小辉急忙为自己辩解:“那哪是我挑,她才一米五,就一百四十斤了,本来就胖。”

周悠然把鱼腹最嫩的一块肉夹给岑鸢:“你徐伯啊,每天吃饭都要和小辉斗嘴,一点也不沉稳。”

岑鸢轻声笑笑:“说明还年轻。”

似乎是被岑鸢的话给逗乐了:“岑鸢这孩子,嘴真甜。”

-

晚上的时候,岑鸢在周悠然的房间里陪她说话。

周悠然几番欲言又止,每每又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

岑鸢把衣柜里的衣服重新叠好:“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悠然笑了笑,像是在探话:“就是想知道,如果家里多了几个人的话,你会介意吗。”

其实她这个年纪,有没有人陪也不重要的,她怕的就是岑鸢以后会嫌不方便,然后不回来了。

岑鸢知道她想问什么,把整理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关上柜门。

“我觉得徐伯人很好,小辉人也好,以后我不在了,有他们照顾你,我也放心。”

周悠然眉头一皱:“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以后你不在了。你还年轻,就算是走,也应该是我走在你前头。”

岑鸢轻笑着改口:“是,我说错话了,我该罚。”

白炽灯明亮,岑鸢安静的站在那,将周悠然看了个仔细。

眼角那几条皱纹,以前是没有的,鬓间的白发也长出来了。

小的时候,父亲去世,周悠然的命就丢了一半,后来是为了照顾尚且年幼的岑鸢才强撑着剩下的另外半条命。

岑鸢不敢离开。

她怕,怕她要是再走了,周悠然最后的半条命,可能也没了。

所以她想,哪怕是在自己离开之前,也要给她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她背过身去,忍回了眼角的泪:“妈,我今天想和你睡。”

像小时候一样,在她怀里撒娇。

周悠然无奈的轻笑,摸了摸她的头:“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

岑鸢回榕镇的第三天,接到了商滕的电话。

来她家敲门没人,以为她回江家了,后来见到江窈,才从她口中得知她回了榕镇。

“什么时候到的?”

岑鸢说:“前天下午到的。”

他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可能是在家,也可能是在办公室。

他再无话,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岑鸢知道,他应该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商滕的确不算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他的做事准则就是快准狠。

把时间看重的人,不愿意在废话上浪费时间。

但现在的商滕,却好像和以前的自己相互矛盾。

岑鸢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像是在数,这场寂静到底持续了多长时间。

终于,他开口。

“还回来吗?”

岑鸢点头:“会回去。”

他喉间低嗯,听不出喜怒。

徐辉在旁边喊她:“岑鸢姐,能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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