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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133)

作者: 匿名青花鱼 阅读记录

孟南帆的脸色刷地变白,本就单薄的笑容终于褪尽。他像被什么击中似的,僵立不动,不知道能如何辩解。

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很耻辱,很难堪,很痛。”薛枞用一种怪异的、状似轻松的口吻,一字一句说道,“这是你留给我的记忆。你在骗我。”

恢复后的薛枞会选择沉默,但现在却毫无顾忌,尖锐直白,即使他早已忘记了这样的情绪因何而生。

最恨他,其实是因为最信他。

“我……”孟南帆体会到语言的苍白与匮乏,心脏撕裂般地锐痛,“对不起,小枞,对不起……等你记起来之后,我再来找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让我滚,或者想要报复——都可以,什么都可以,你不要让自己难受。”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溃败:“好吗?”

“那你现在来干什么,”薛枞冷声道,“沈安呢?”

孟南帆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空落落地停在半途,又无意识地收了回来。

“可以走了吗?”薛枞不再看他,转身把花瓶里刚插好的风信子和桔梗都一股脑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里,“早晚都要丢,早丢晚丢没什么区别吧。”

孟南帆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他不敢想自己把薛枞伤害到了何种地步,以至于薛枞仅仅是听见这个名字,都会失控般地重新憎恨他。

不是不喜欢,不是讨厌,而是恨——这才是薛枞埋藏在心底真正的声音。

“好好养病。”孟南帆强迫自己起身离开,“等你好了……”

他没能把话说完。

一次次出现在薛枞面前,说是寻求原谅,其实是寻找借口,借以心安理得。

他心中有愧。

薛枞看着孟南帆步伐沉稳却更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生出股自己也难以理解的、恶劣的快慰。

没过多久,沈安把医生带进病房,与薛枞一起商讨了许久,制定出一个完整疗程的详细方案。大致是需要进行反向催眠,再配合一些物理手段。因为有一定程度的风险,薛枞认可之后,沈安才作为家属签字同意。

治疗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在医生的要求下,治疗期间必须排除外界的干扰。沈安也只能在允许探视的时间,才能与薛枞见上一面。到了治疗后期,随着薛枞认知的逐渐恢复,沈安只能单方面地在病房外看看他。正大光明地叫薛枞“哥哥”并得到回应的时间,也终究无声无息地逝去了。

一个疗程的治疗结束后,沈安却开始有些自顾不暇,连薛枞出院的那天都没能抽得开身。

薛枞从压抑而绵长的疲倦中睁开眼睛,繁杂的记忆像是挤压着颅骨,一遍遍打散又重组,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揉了揉眼睛,略带疑惑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薛枞将目光落在病床前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身上,只见来人戴着副无框眼镜,却掩不住英挺的眉目。他五官深刻,面容却稍嫌冷峻,正用手机临时处理着邮件,听到响动才看向薛枞。

“阿衡?”薛枞犹豫着,扯出一个笑来。

语气与称呼都令路衡谦感到难以言喻的熟悉,却又和平时的薛枞并不相同。

镜片后的瞳孔蓦地收缩了一下:“你醒了。”

“嗯,画展怎么样了?”

像是结冰的湖面忽然豁出口来,缓缓流泻出轻而浅的笑意。笑起来的薛枞,眉目间冷色尽褪,清冷的眼里是逼人得近乎蛊惑的亮色。眼下却形成了不太明显的、浅浅的卧蚕,令他显出一种少见的纯稚。

路衡谦从没见过薛枞露出笑脸,更不知道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医生考虑到薛枞难以预估的应激反应以及随之而来的后遗症,再三嘱咐过不可以刺激到他,路衡谦只能配合着薛枞,试探地问道:“哪一个?”

薛枞说了地址。

路衡谦顿了顿,不可能的念头在心里成型,他暗笑自己真是忙得魔怔了,强行忽略了心中震动,平静道:“很成功,你做得很好。”

薛枞好像勉强放了心,他忍住头脑中的眩晕感,又问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路衡谦很快反应过来:“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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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废话:

其实薛枞对其他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期待,包括宋澄、路衡谦、黎问,但是对孟南帆是有信任和依赖的,所以情绪的反扑最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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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下,虽然不是很想分析人物的感情,但是看了评论,觉得可以稍微说一说:

其实在薛枞眼里,至少现阶段来说,南帆的感情是最珍贵而且不可替代的。就比如他虽然看上去是暗恋路衡谦,但其实说放下就能放下。全心全意地信赖一个人比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更困难。因为爱可以不要求对方回馈,但是信赖会被背叛和伤害,因为它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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