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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6)

作者: 匿名青花鱼 阅读记录

可那弯弯的笑眼里,像是有着是藏不住的苦涩意味。

路衡谦蓦地觉得,这一幕像是过于安静,安静到荒谬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这混乱的一顿晚餐中得出了这番结论。

或许因为醒来后的孟南帆,总是显得特别沉默。就连方才的笑容,也没能让他找到熟悉的感觉。他猜想,是因为对眼前这人欠了天大的人情,而不自觉地多虑了。

这个从三岁开始就与自己竹马相伴的好友,同他一般地家世优渥,甚至可以称得上显赫,又难得地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这一路以来,连算得上波折的事也数不出几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至露出如此沉重、压抑到令人心疼的神色。

他在人群中总是闪闪发光,他的笑容和他的才华一样耀眼。

可如今却沉静得出奇。

路衡谦带着这股难以言明的探寻,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面的好友。这人吃饭时几乎不会发出声音,连筷子偶尔触碰到餐具的声音都轻得惊人,脸上罕见的没有任何表情。大概得益于孟南帆五官的柔和,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出些许忧郁,而不是冷漠。

他所不知道的是,即使饭局里最孤僻的那个人,也仍然是身在局中的人。那种安静是被喧闹又温暖的烟火气所衬托出的。

而有一些人的安静,是彻彻底底的隔离,是绝不会有人可以探之一二的死寂。

就如同他从未放在眼中的薛枞,从很多年前起,他的世界,早已是真正的静阒无声。

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死寂沉闷。

活着不过是为了祭奠一个死人,用这条残喘的生命去凭吊一个故人。

很多年很多年,他都这样一个人生活过来,早就不奢求什么,遇到想要的,便躲得越远。

如此心思,生而幸福的人,是不必费神去理解的。

薛枞看着眼前之人深邃的眉眼,暖黄色的灯光落入他的瞳孔,仿佛冷凝的霜雪被夕阳余光所化开,宽松的家居服让他在这如梦一般的画卷里显得尤为真实。

这个画面,他记得就可以。薛枞所求本就不多,如今有这一时一刻,便很满足。

即使这片刻时光也是偷来的。

而薛枞所不知道的是,路衡谦冷眼瞧着这满桌无法入口的食物,脑中升起的诡异念头竟然是:和孟南帆待在一起,每天吃点清粥白菜,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这顿说不上成功的晚餐在两人无法同步的脑回路中结束了,薛枞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很早就回了房间。

他在睡梦中止不住地战栗,似乎有人扼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喃着什么。

倾倒的烛泪一滴一滴淌下来,烧灼着他的皮肤,仿若再一次置身火海的惊惧令他不断地挣扎,却又被人一次又一次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似笑非笑的薄唇,扬起一个恶意又狠毒的笑容,像是淬了毒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开:“小枞。”

十分怜惜似的,他碰了碰薛枞锁骨间,还未结痂的一小块伤口,又忽然发狠地狠狠咬下,将它粗暴地撕扯开来。

薛枞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可他喉咙被扼住,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望着那人沾染了鲜血的双唇,它一开一合,又唤了一声:“小枞。”

这一声温柔至极。

只有薛枞能明白这个名字对他意味着什么,难以出声的他,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对不起……”

那人松了他的脖子,转瞬间却更加暴戾:“你闭嘴!”

长时间的折磨让薛枞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好像又被丢进了浓烟滚滚的房间,氧气渐渐消失殆尽。

他的头脑一片昏沉,却仍然不住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在近乎窒息的时候,雾散云开一般,那个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一个近日来,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小枞,”那个声音带着笑意,和止不住的担忧:“快醒过来。”

薛枞猛地惊醒,他睁开眼,目之所及,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声音竟然又蹦了出来:

“你好呀,小枞。”

第4章

压下心中惊诧,薛枞试探着,出声道:“孟南帆?”

回答他的是满室静默。

薛枞只能将一切归于将醒未醒的幻觉,毕竟还有更值得头疼的事——上班。

按理说孟南帆去不去工作室也没所谓,但路衡谦自作主张,觉得他一定在家闲不住,很早便让司机在门外候着。

车程不到10分钟,薛枞倒巴不得距离再远一点才好。他从未去过孟南帆工作的地方,推开车门,连腿往哪个方向迈都不清楚。还好孟南帆人气足够高,又是老板,离得很远就有一群人一拥而上,硬是簇拥着他一步一步找到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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