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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95)

作者: 匿名青花鱼 阅读记录

下了雨的缘故,病房里的空气湿润,可薛枞的手心有些干燥。他试着将手轻轻握紧,又分开,动作很是缓慢,身体竟似有些不听使唤。

“都是皮外伤,不会影响你手臂的活动,”路衡谦注意到他的动作,解释道,“麻药还没能完全代谢,再等一等。”

薛枞是替他挡了一刀才受伤的。且不论是否有切实的效果,但主观上,薛枞是为了帮他。

明明双腿已经无法行动了,路衡谦忍不住去想,如果连薛枞的手也被伤到了神经,又该怎么办。

伸出手去的时候,薛枞想过这些吗?

路衡谦心中像被什么堵住,或许是一块重而沉的石头,拖着它不断下坠。

薛枞自醒来,都没有提过一句为什么要替他挡刀。他以为薛枞很厌恶他——人与人之间的情绪从来是相互的,他看不上薛枞,薛枞自然也不大看得上他。

又或者,难道即使厌恨,薛枞也本能地愿意去帮一个人避开伤害吗?

路衡谦想了许多。他在薛枞身边陪着,却并不知道自己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压迫感。

薛枞早已将双眼阖上,却没有睡意,意识仍旧清醒。他没法预料路衡谦会在何时翻脸,干脆假装睡着,与他少些接触。

因发了场低烧的缘故,薛枞的唇色比往日殷红许多。

每回病倒,那弧度圆润而优美的唇瓣,都仿佛成为了他苍白皮肤上唯一的一抹艳色。又因薛枞在睡梦中不自觉咬了唇,唇尖微微地肿起一点,显得暧昧又柔软。

若守在身边的是黎江越,多半会觉得这果然是适合接吻的嘴唇。再趁人不备地亲上一亲,尝尝滋味。

路衡谦倒是不会有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只觉得薛枞的体质似乎太弱了一些。

他见薛枞睡着,便出门去叫了护士。待护士检查之后,才将门合上,去病房外等着。

孟南帆的事还没解决,身边就又多出一个病患,路衡谦也多少有些头疼。

薛枞在病房里装睡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病房的门又一次打开。

来的却是黎问。

黎申垂着头、瑟缩着跟在后面,路衡谦走在最后,见人都齐了,才顺手将门拉上。

“薛枞。”黎问见他没睡,才来到他的床边,神色愧疚又低落,连声音都放低了不少。

薛枞并没有因为黎申而迁怒于他,反倒有些好笑:“怎么又是在医院碰见。”

“对不起,”若黎问有尾巴,定是垂头丧气地耷拉着,“都怪我,我没有看好他。”

薛枞摇摇头,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路衡谦:“我可以处理好,你——”

路衡谦也没法再勉强:“有事可以找我。”

即使伤人的是黎申,占理的是薛枞,黎家也并不是好相与的。

但黎问似乎与薛枞相熟,看这态度,应当不会让他吃了亏去。

“黎申的伤,”黎问之前已经与路衡谦交涉过,也不觉得这孩子被收拾一顿有什么不对,向他表明了立场,“我们不会追究。”

对路衡谦说话的时候,他的语调又恢复了往常,不高不低,乍听柔和却又并不可亲。

路衡谦没有与黎问多做交谈的意思,倒也不担心被“追究”。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对黎问点了点头,又对薛枞道:“以后别太鲁莽了。”

薛枞难以分辨这句话是指责还是关心,但长期的经验,让他更倾向于觉得,路衡谦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

黎申拿刀捅人的时候,也没料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见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薛枞,终于从害怕里分出了另一种情绪。

“谁让你挡了!本来只用划一个小口的——”但他毕竟只是小孩,仍然嘴硬,“不过,反正,我讨厌你!”

沈安与他差不多岁数的时候,也对薛枞这样叫嚣过,可薛枞对黎申,并没有面对沈安时那样的烦躁。

“闭嘴,黎申。”

黎问将小孩儿一直怯怯握着他的手拿开,让他站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黎申又瑟缩了一下,见到黎问时才将将止息的啜泣又渐渐发展成无法遮掩的哭泣,肩膀都哭得一抽一抽的。

他在家中唯一愿意亲近的长辈,也只有黎问,见黎问都不帮他,才手足无措起来。

黎问不再理睬这个小侄子,对薛枞道:“大哥会亲自来向你道歉的。今天实在是脱不开身,才托我管管黎申。”

黎问皱眉看向薛枞被包扎过的手臂与前额,想要伸手去碰,又顿住了:“黎申他,随便你处置。”

且不论黎申的家庭背景,只按他的年纪也很难立案。即使追责,闹到最后,大概率是连拘留都不会有。

将黎申直接交给薛枞,比交给警察还要来得更直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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