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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205)

作者: 冬祺 阅读记录

“肩外旋呢?”姚岸上前,将他两只手臂缓慢抬起,置于脑后,“这样也会?”

“对对,像被扯着一样。”患者吃痛地点头。

“好,放下吧。”姚岸扶着他一点点放,在查房推车的电脑上填运动测试表,朝旁边指导的庞晟征求了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下巴。

之后姚岸便继续引患者做动作和触诊判定,再次问了一遍近年的药物史,庞晟戴上检查手套,示意患者起身。

“你要不先出去回个电话?”他朝姚岸兜里使一眼,“震动老半天了,别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姚岸本想说不用,听到后半句,下意识地悬了悬心。

他朝庞晟和病人各呈了一句抱歉,侧身出去了。

姚岸先摘下右手套,划开屏幕的时候惊讶了少许,没想到同时那么多消息挤出来。

他匆匆去看,分别是奶奶家和于绾,第一反应是奶奶的术后症,前天打电话的时候听爷爷提了一句,说最近站久了脚会发胀,奶奶却道他大惊小怪。

姚岸忙拨了过去,座机响了半天也没接,他打给爷爷的老人机,奶奶是从来不爱带手机在身上的。

“喂。”爷爷接得不算慢,年迈但健康的声音不疾不徐,姚岸听后已经舒了口气。

“爷,奶奶还好吗?”姚岸又赶紧问。

“好得很啊。”爷爷说。

“那你们打那么多通电话?”姚岸道,“吓我一跳。”

“你奶奶是没问题。”爷爷讲,“家里的猫不太好嘛。”

“猫?”姚岸压着声往培训室走,“不会又乱跑吧,是不是被狗咬了?”

“不是小的,是母猫,老的。”爷爷把洗完的砧板挂起来,告诉姚岸说猫回来后就不爱吃东西了,整天都无精打采地缩在布鞋子里。

“是不是时候到了?”

爷爷提出猜想时是顺其自然的,也没有料想道姚岸在扶住门把的手僵了僵,

显然,他没有为这个结果准备预案,多少年下来都没有。

“不会吧……”他伫在门前,怎么也说不定。

“也不急着说这个,打电话就是想让你问问医生,本来见颀比你更清楚这些,但他现在不是忙着学习吗……”

从爷爷口中听到姚见颀的时候,姚岸恍了恍神,似乎真的压抑太久,他们几乎下意识将彼此的名字视作禁忌,至少在父母面前,成为了某种久而久之的惯性。

如果......连爷爷奶奶都不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提及。

“你听着没,他哥?”爷爷又问了一遍。

姚岸睁了睁眼睛,拧开门:“听着呢爷。”

爷爷走过堂屋,把手机放到正给猫腾窝的奶奶耳边,让祖孙俩说了几句,不多时奶奶便喊挂了。

落地镜在开灯的刹那框柱了室内,镜子里姚岸抬起写字板,坐在就近的一张培训椅上,凝着眉划弄手机。

后几条是于绾的未接,既然奶奶没事,那就只能是家里。

外头风雨更晦了,落叶打在窗上又被洗刷掉,这间房没有隔音板,听得见隐没的滚雷。

手指曲了曲,姚岸呼了口气,拨回过去。

他将手机夹在耳与肩之间,在漫长的嘟声中扯着黏着肉的手套,在他准备挂断再拨之前,那边接通了。

刚马马虎虎地褪到第二个指节,姚岸的动作卡在了那,过了好一阵,屋里静得像没有他这个人,只有一点电流传来的声絮。

姚岸猛地拽下手套,手背掸得发红,不管不顾地冲出了门。

凌晨1点差2分,姚辛平在一家温泉馆,谈完生意才从汤里出来,整个人泡得要窒死过去,刚一沾枕头,电话响了。

“姚辛平你给我出来!”

他原以为是对方烧酒醒了又想一出谱,晕着头起来应付,接起来却听到这么一句。

反了天了。

姚辛平黑着脸脱浴衣换了身衣服下楼,看到酒店大堂正中挺着个罗刹似的人,脸色不比他和善多少。

姚辛平左转走到接待区沙发上坐下,才抽了张报纸,一个声音就闯上来:“你疯了啊姚辛平?”

“你是不是欠收拾?”姚辛平展开报纸,并不看他一眼。

“唰”的一声,报纸被凭空抽走,抖落在姚岸手里。

“姚辛平。”姚岸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你真的要让见颀出国?”

姚辛平眉头蹙了蹙,见他手里还攥着车钥匙:“你阿姨给你的?”

“他不可以出国!”姚岸蹲进姚辛平的视线里,他抓着姚辛平的膝盖,战抖的力道十分明显,“我说不可以!”

姚辛平看到他没有血色的手腕,问:“你淋雨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姚岸的声音高起来,占满了空旷的大堂一隅,引得前台往这儿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