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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63)

作者: 冬祺 阅读记录

别搞我别搞我别……

“写完了就出去。”余老师用眼睛指了指门外,“帮余沿追数蛙跳。”

圆形花坛里的金雀花丛丛迭迭,随一蹲一跃的人造风乎乎摇摆。

姚见颀坐在坛边,接住一朵临危掉下来的金雀,漫不经心地念:“11、12、3、4、5……”

“我靠,姚见颀你怎么数数呢!”余沿追蹲地上抱着脑袋,气吁吁地骂,“我下辈子都跳不到100!”

姚见颀灵活地捻下一片鹅黄花瓣,拂落,扬了扬唇角:“开个玩笑。”

“这不是玩笑是玩命。”余沿伸长脖子往教室探,确认余老师没在视察自己后,就地瘫坐下来。

为了砸体罚他的同时不干扰考试,余老师特地罚他在教学楼前蛙跳,还指派专员来监督。

表面上看,是留了让同桌放水的余地,但余沿追却道未必。

从和姚见颀同桌起,余沿追就没见他和别人讲过几句话。一般的男生踢场球就热乎了,发展发展就是一起光膀子打架的兄弟。

但这人不会。

姚见颀好像待人接物都隔着一层,总在避让,不想与别人发生接触,仿佛联系是一件多余的事。

和姚岸也太不像了。

余沿追半撑在地上,正大光明地觑他。

姚见颀知晓他正在被看,久而久之,抬起头:“想打我?”

余沿追吭哧一笑。

可要说这班里他俩不熟,那就没人跟姚见颀熟了。

“继续吧。”余沿追拍了拍手和屁股上的沙子,继续卖力地跳了起来。

“6、7、8”

“明明十几个了!”

“9、10、11”

“靠……这回你可给我认真数啊!”

“100”

“啥???”

余沿追惊中带喜地转头。

“数完了。”姚见颀面不改色,“够认真吗?”

“哈哈哈哈哈……”余沿追卸了力一般倒在地上。

莫名其妙!

周日午后,姚岸没正形地仰躺在沙发上,用手机玩一款逃亡游戏。

他听见下楼的声音,瞥了瞥:“要去画画吗?”

今天不是惯例画画的周六,姚见颀看了看自己,两手空空,不明白姚岸怎么猜到的。

“就知道。”姚岸似乎很得意,“画之前总穿黑色的衣服。”

姚见颀了然,旋即拵了拵衣袖。

“啊!又死在这儿!”姚岸怒号了一嗓子,把手机举起来,伸给他。

姚见颀接过手机:“我走了。”

“等会儿。”姚岸往空中蹬了一腿,打算坐起来,“我送你……啊!”

姚见颀在门边回望,只见姚岸苦挣着直起腰,左手搭在右肩上,一边揉一边拧动:“痛死老子了。”

姚见颀停下动作,问:“你最近游得很多么?”

“还行吧,总算不用浮板打腿了。”姚岸甩了甩手。

“别游太凶。”姚见颀说。

姚岸哼笑:“总比上晚自习好。”

“那你也……”

话到一半就收住,姚见颀知道他听不进,把念叨化作空气呼出,没等姚岸就走了。

“这块阴影不行。”

蒋淙叼着一根橡皮筋,撑着膝盖说。

姚见颀也看出来了,换了只4B铅笔,在素描纸上的瓦罐底部来回横扫。

“还是浅了。”

姚见颀停下,去拿另一只。

“哎,不用。”蒋淙将原来的笔夺下,上半身悬在姚见颀脑袋上,就这个姿势画了起来。

圆钝的笔头在粗糙的纸上绘出声响,哗然、有力。

“至少要这么深才行嘛。”蒋淙把笔插进铁夹的小孔中,堪堪而立,“是不是画出了12B的效果?”

“蒋老师今天又飘了吗。”坐在姚见颀侧后方的陈哲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自问自答,“是的。”

画室的学生一齐笑起来,蒋淙朝他们各点一下,共7下:“笑声最大的负责清洁。”

这招百试不爽,画室立即消停了。

她十分如意地回过头,看到姚见颀在用心地研究各路笔。

“练久了就有力道了。”蒋淙说,“你以后也能画出……”

“不可以直接用吗。”姚见颀抬头,挑出一支12B铅笔。

“……也可以。”蒋淙只好刮了刮耳垂。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正事儿:“拿去参赛的画呢,就你没给我了。”

姚见颀没答语。

“还没选好?”蒋淙问。

“随便挑一幅得了。”哪儿都有陈哲,“反正画得都好。”

其余的人都朝他话中所指的人望了一眼,有小小的肯定和慕羡。姚见颀无所察觉,将参考书摆正,夹到画架左上,说:“我再新画一幅,下次拿来。”

“别忘了就行。”蒋淙吹了吹自己指尖星点的笔屑,转到下一个孩子身后。

姚见颀没告诉蒋淙的是,其实自己早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