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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正好(36)

那些蒙尘的,层层排列的,是……鳞片。

空间实在太大,而这些黑色鳞片又太震撼。

“我到底是个什麽?”

宣昶握住他的手,姜焕脚下生风,被一股无形的力轻轻托起,悬浮到半空。

他讶然向下看,宣昶唇角不由得带上笑意,带他越升越高。

姜焕终于看见全貌,塔内黑色的巨大身躯。

那个身躯盘踞在塔内,他们刚才站的是中空的空间。姜焕只能看见一圈一圈的黑鳞,层层叠叠,盘旋向上没有尽头,让人背后发麻。

难道我是个亚马逊巨蟒?

宣昶带他浮到塔顶,他才确认不是。

这是一条通体漆黑的蛇,也许不能称为蛇。它的眼睛象别的蛇,没有眼睑,沉眠时也睁着眼,只是眼睛像烧尽的灰,不带一点光泽和色彩。

最离奇的是,它头顶有一支独角鲸那样尖锐的角,呈现出螺旋状,长得象一支矛,虽然落满灰,仍能看出底色是烈火燃烧的赤红。

做了三十多年人类,被爬行动物宰了。宰了以后发现原来我也是个爬行动物,还是物种不明的爬行动物。

姜焕伸出手,摸上被封印的巨大蛇身的独角,那支角比他整个人都长。姜焕感觉不到冷热,但也许是因为知道蛇是冷血动物,又也许是因为放在这太久了,他手掌碰到角,心底就泛起一阵阴寒森冷。

摸一把满手灰,姜焕啧一声,“他收的徒弟是真不行,家里老人起不来床当子女的还记得给翻个身,这积了多少灰也不给擦擦。”

程斯思和易一没给他擦灰,自己可是让他等了四百年。

宣昶态度很好,“等你回来我给你擦。”

塔顶光线比下面好一些,姜焕凝视他的眼睛,若无其事地问,“你就那麽希望我变回蛇?”

他没有做好回归这具身体的准备也是情有可原,这一世的姜焕一直认为自己是人类,谁能没有任何抵抗地接受一个可怖的原形。

宣昶说,“我可以等你。”

姜焕打断,眼里像射出火光,“我问你,是不是希望我变回去?”

宣昶看着姜焕,无论转世多少次,多少年,姜焕逼问他的神情都是一样。执拗,桀骜,压迫。

宣昶平静说,“是。”

姜焕唇线绷紧,过了片刻,“好。等你准备好了我就回去。”

那天晚上,宣昶去淋浴,姜焕站在窗边用手逗骨灰罐里葱郁的文竹。

听见楼下水声停了,宣昶出来,他才问,“什麽时候?”

宣昶与谢灵映商量过什麽时候让姜焕回归原身渡雷劫,新的避雷阵已经在筹备了。

宣昶说,“四天后。”

姜焕点头,转过身就抱宣昶,嗅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绿茶?”

“白茶。”

姜焕抱着宣昶的腰把他往床里推,架子床里还有小桌台,放了仿古的小灯。

姜焕说,“没情调。”

宣昶被他抱着腰靠在床上,手指一点,电灯变成蜡烛。

姜焕问,“我以前是蛇,那是卵胎生?”

在母腹中长出角,刺死母亲,宣昶不愿重提这件事,但既然有这件事,就八成是卵胎生了。

“应该是。”

姜焕又问,“那我以前冷血动物,我抱你你嫌不嫌冷?”

宣昶道,“你天生能够用火,体温不低。”

姜焕“哦”一声,双臂仍然铁箍似的抱着宣昶。

就这样抱了许久,蜡烛短一截,烛泪断断续续流下,烛光变得昏暗。

宣昶手上凭空出现一把剪刀,剪掉一截烛芯,床帐里立即明亮几分。

“我听过剪烛的说法,”姜焕看了会儿跳动的光,“还没剪过。”

他想说你以前会和我说着说着话就剪烛吗?但没有问出口。

姜焕放开手,脱自己衣服。衣下的身体和半个月前没有区别。当时还是温热的血肉之躯,现在只是几张黄纸。

这一世真实的血肉早就被埋在树下泥土下,混在送宣昶的文竹的泥里。

他不容拒绝地抓住宣昶的手,按到自己胸膛上,这只手下不再传来有力的鲜活的心跳。

他翻身到宣昶身上,看着那张脸说,“对不起。”明知道你无论充气的还是充电的都不想用,更不想和纸人做这件事,换了是我,设身处地,还不如自己用手。

可我就是要勉强你,也只能勉强你。

他还想再说点别的,宣昶按着他的后颈,吻上他的嘴唇。

温柔象雨水打湿他,窗外又下起雨,不断打在窗上,姜焕始终不移眼地看着宣昶。

第22章 二十一

这一次算不上愉快,在宣昶和姜焕重遇後的所有日常运动里,仅论身体快感,可以算倒数第一。

但姜焕死缠他,象拼命抓住一点指望。最后结束前一口咬在宣昶肩上,牙齿深陷入皮肉,咬出轻微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