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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正好(41)

宣昶摇头,姜焕就躺在他身边守着他。

这次真是流年不利,伤的伤病的病。他忍着头痛和伤口烧灼痛,不愿打扰宣昶。挨了两个小时,总算睡过去一阵。

再次睁眼已经是大天亮,宣昶呼吸总算平稳了,潮红褪去,脸色还有些发白。姜焕放松地吐气,撑起身,越过宣昶下床。

他不弄出声音,可背上腿上都被扯痛,走几步就开始冒冷汗。

到门口恰好遇到谢灵映,她今早煮了锅芥菜粥,想着自己至少是掌门,大发慈悲施粥。

谢灵映自门里看出宣昶还在休息,压低声音问,“你这是……干嘛?”

姜焕理所当然,“倒水。”

宣昶醒来一定口渴,他先把水倒上。

谢灵映顿了顿,“为什麽不用法力?”

“……忘了。”

做人做太久,第一反应是要用常槼方法做事,忘了能用法力。

谢灵映做个提壶手势,楼下的瓷壶出现在她手里,清水从壶口流进瓷杯,她瞟了眼姜焕,“你起来还没照过镜子吧。”

她把瓷杯递出,姜焕拿来一照水面,做好了心理准备,昨天被雷劈得在地上乱滚,鼻梁额角磕磕撞撞,嘴唇也裂了,肯定不好看。

没想到一夜过去,更没人样,鼻青脸肿活脱脱一个猪头。

他不小心这麽一照,自己都懒得再看,太磕碜了。转念一想,宣昶对他这副尊容能悉心照顾,这必须是真爱。

姜焕那张开了染坊的脸上透出一丝喜色,道声谢就拿东西关门。

谢灵映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心里定论,行吧,才回来半天,一头扎在师叔西装裤下,彻底没救了。

宣昶卧病两天,这两天就靠谢灵映和程斯思送点吃的。

姜焕这师门,从他掌门师姐到徒弟,没一个会做菜。因为雷劫属於重大自然灾害,安全起见,谢灵映给民宿的厨师服务生都暂时放假了。

小敷山地理位置偏远,外卖也进不来。虽然没谁不吃就会饿死,但大家都过了那麽多年凡人生活,对鸡鸭鱼肉零食甜点都培养出深厚感情,两三天不吃,胃里就想念得不得了。

姜焕哼哼唧唧躺在床上叫饿,宣昶听了会儿,掀开薄被下床,脚还没碰到地,就被姜焕拉住,狠狠拖回去,“我就随便叫叫,你哪也不许去,躺着休息!”

宣昶安抚他,“我没事。”

他热度退了,除开还有些疲倦,与以往没有差别。

姜焕没办法,只得放手,任他下楼出loft,进厨房给他蒸蛋羹。

谢掌门进厨房找火腿肠泡方便面,见宣昶挽起衣袖,站在锅前,几缕发丝垂到额头,衬衣上头一次带着几道过夜的褶,西裤也不再笔挺。

她诧异地看看那冒热气的锅,看看宣昶,再看看那锅,再看看宣昶。

宣昶和她对视,关火垫棉布,把蛋羹端走。谢掌门捧着kindle等泡面,过了两分锺,心情复杂,怎麽这师叔和师弟在他这,搞得你照顾照顾我,我照顾照顾你的,叫人看着又惨又肉麻呢?

姜焕老老实实吃了两天蛋羹,虽然蛇吃蛋,有些蛇还偷蛋吃,但长期吃味道太单一。

他被勒令休养,就跟程斯思达成协议,“你不是特别想吃那个米其林一星,北京厨房的什麽燕窝姜汁蛋白挞吗,回北京我请你吃一顿?”

程斯思口水直流,弄了辆电动车,吭哧吭哧骑到景点,买了东西又吭哧吭哧骑回来。

这附近实在没什麽好吃的,姜焕拖着伤到的小腿把门关上,桌子清出来,程斯思郑重地把一个报纸包摆出来。

报纸包里是保鲜膜,保鲜膜里是土球,敲碎土球露出荷叶,乾荷叶滴着油,扒开荷叶是一只鸡。

一只不怎麽新鲜的农家乐叫花鸡,闪着酱油光泽,在姜焕和程斯思衬托下更为娇小,售价一百二。

姜焕撕了一大块给程斯思,抱起鸡就啃。

门外传来敲门声。

姜焕三下五除二用报纸兜着保鲜膜土块荷叶塞进垃圾桶,吩咐手忙脚乱的徒弟,“给我挡一下!”拿着叫花鸡往床上倒,顺手把床帐都放下来。

程斯思开了门,他听说师叔祖连火腿肠方便面都不支持,自己可是走私了没有任何安全卫生保障的一只整鸡,鬼知道这做鸡的厨房干不干净。

程斯思有些心虚,加倍殷勤,“师叔祖,我来看看师父。”

宣昶朝床走去,程斯思认命闭眼,这要是蛇赃并获……

却听刷地一声,床帐拉开,里面只有蛇没有鸡。

程斯思好不容易松口气,姜焕仰面看宣昶,坐起身理直气壮,“我饿了,要吃蛋羹。”

宣昶意有所指,“不嫌没滋没味,不顶饿了?”

姜焕发誓,“我什麽时候嫌过?你做的蛋羹我最喜欢了,能吃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