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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正好(61)

这话语气摆明了犯欠,宣昶看他,“画符?”

那意思是农家乐,烤全羊,哪来的朱砂和笔,画哪门子符?

姜焕扫视桌上,看见蔫了的两三包薯条和番茄酱,“要不你将就将就?”

薯条蘸番茄酱画符,宣昶理都没理他,起身出雨棚。

农家乐的老板和小工都在后面厨房里聊天,没人叫谁出来呀。

于是也就没人看见,宣昶走入雨中,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鞋尖,包括那一身订制西装,竟干爽笔挺,连一滴水都没沾上。

姜焕切着羊肉,美滋滋大嚼,转瞬之间,宣昶的身影消失不见。

下午两点的漆黑云层之上,一条青龙盘旋,在高空上须发飘散如同在水中。

宣昶飘到与龙首等高,相距十丈。青龙俯首张口,吐出龙吟,“寿阳王,我今日来不为争斗。”

这天下午,北京的雨来得邪门。几分钟天昏地暗,大雨瓢泼,马路上雨水溅起老高。

大风大雨中,姜焕所在的雨棚奇迹般不被风雨摧折,他就着这一时的凉爽吃肉喝酒,还盛了一碗羊肉汤。

塑料雨棚边缘的雨滴从幕变成线,又渐渐稀疏成滴,突然雨停了,只剩下偶尔树叶上的水时不时落下,拍打棚布。

宣昶不想引发不必要的惊异,现身后从门口走进,刻意沾上几滴雨。

宣昶衣领上带着雨水痕迹,姜焕特别大爷地招呼,“回来了?别客气,赶紧吃点。”

话说完骤然发现,桌上的羊被他敞开吃过,割得惨不忍睹,处处见骨,凉拌菜全扫光,碟子里一层酱汁蒜末,肉只剩一条羊腿。

他索性把手里的羊腿朝宣昶举了举,“要不你来一口?”

宣昶看了看那条烤羊腿上撕得乱七八糟的牙印,理都不理他,自己倒了杯茶水喝。

姜焕问,“谁呀。”

宣昶端着茶杯,“一条龙。”

姜焕嚼着羊腿,颇为惋惜,“没打起来?我可好久没活动手脚了。”

宣昶眉角轻抬,“来讲和。”

他看着姜焕一脸惊奇,从容说,“龙族听说你怀上了,他们也子嗣艰难,所以提出在五十年内免战。”

一大块羊肉卡在嗓子里,饶是他喉咙眼大也呛咳几次,手上的羊腿都不香了。

姜焕心里“操”了几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哟,合着龙族都知道了。”

他再吃不下去,把手一擦,站起来大步出去叫老板,“老板,我们有事出去一趟,剩下的羊给我烤好打包!”

他开手机发语音,“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给我滚到酒吧。老子有话要说!”

这一天下午,酒吧的常客齐聚,梅小圆也搬了个板凳坐在酒吧里。

姜焕抱着手臂,瞥过所有人。宣昶早已坐定,仪态优雅,在喝一杯俱乐部苏打。

姜焕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根往外冒。

“我告诉你们,都给我洗干净耳朵听着。我没怀孕,我——没——怀——孕——听懂没?”

妖怪们点头如捣蒜,程斯思说,“师父,那个,怀上了也不丢人……”

姜焕暴躁,“丢你祖宗!这和丢人有关系吗,没有就是没有!”

程斯思发愁,“动不动就祖宗,您这胎教可怎麽办哪。”

姜焕怒极反笑,“胎个屁!我告诉你们,我肚子里除了十包薯条两只羊,连个屁都没有!”

从妖怪到修道之人大气不敢喘地听着,姜焕目光像电光扫过,没反驳的可也没相信他的。

他一直盯到宣昶,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还得宣昶开口。

姜焕大步抢到宣昶面前,“我没有。我告诉你,你们再逼我,我现在就拿把刀把肚子剖开!”

他打定主意撒泼犯浑,满酒吧找利器,妖怪和徒弟们跟着他乱窜,七嘴八舌劝,“使不得使不得!”

他找来找去找不到,索性一把抓住宣昶的手,把他手上龙血剑化成的指环撸下来,“你们信不信,啊?你们信不信!”

那柄剑只有在宣昶手上才能显露剑形,姜焕以法力催动,剑却还是个殷红指环。

宣昶看他一眼,一弹指,姜焕抢走的指环立即转为长剑。

姜焕双手握剑,对着剑锋愣了一愣。

宣昶重端起那杯俱乐部苏打,甚至还带一点淡淡笑意,“你剖。”

姜焕握着剑变换几次握法,上不来下不去。

“……你这是逼我抹脖子,谋杀亲夫啊你!”

姜焕把剑架在脖子上,宣昶压根不理他,说一声,“抹完把剑还我。”放下杯子迤迤然离去,把姜焕瞪大眼晾在原地。

第37章 八

宣昶走了。

……走了。

在姜焕要死要活的时候走。

酒吧里的妖怪面面相觑,姜焕一时半会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