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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19)

作者: 由几子 阅读记录

玉篆被打得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她眼冒金星,头嗡嗡地作响,她想爬起来,可是只觉得天旋地转,找不着方向。

“把她给我拖到上房,跪着思过,今天不许她吃饭!”婶娘狂乱地挥舞着胳膊,脸被怒火扭曲得变了形。陈嫂和宝云上来一人抓住玉篆的一条胳膊,把她向门外拖。玉篆挣扎着想摆脱,可是头晕眼花,脸颊火辣辣的作痛,她只得由着她们把她拖进了祖母的屋里。

玉篆趴在冰冷的地上,头嗡嗡地作响,她左边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刚才被拖过门槛的时候小腿被划破了,好像在流血。她伏在地上大声愤怒地哭泣,忘了是在祖母房里。

“啊,啊。”是祖母的声音。玉篆抬起头,看见躺在床上的祖母,半举着右手。

玉篆坐直身子,她擦了擦眼泪,挣扎着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到祖母床边。她的头仍然晕眩,站不太稳。

“啊,啊!”祖母的右手上下摆动着,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玉篆“啊,啊!”祖母叫着。

“怎么了,祖母。是尿了吗?”玉篆抽泣着掀开被子用手试探,没有尿。她把被子盖好,握住祖母晃动的手,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把黏在祖母额头的一缕头发捋上去。

“是要喝水吗?”

“啊,啊!”祖母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篆,眼睛尽管浑浊呆板,却明明白白地写满了焦虑。祖母刚才一定听到了她的哭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吓到祖母了。玉篆连忙转过身,用手捂着嘴走到床头放水的矮几旁,拿起一个茶碗,用木勺盛了半碗水,又用袖口擦干眼泪,才把水端到祖母唇边,给祖母喂了一勺水。

祖母没有喝,她牙关紧闭,水顺着腮帮子淌到脖子上。玉篆把水放下,用手巾把淌下的水擦干,然后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放到祖母的额头上。

“啊,啊。”祖母的叫声不再凄厉,但却带着哭腔,两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淌下来。祖母的额头热乎乎的,她感到一股温暖传遍她的全身,就像小时候祖母抱着她,坐在温暖的阳光里。

第18章 成人

快傍晚的时候,叔父像往常一样来探视祖母,玉篆叫了声叔父,就没再说什么,默默地站在一边。叔父审视了一番,给祖母整了整被子,又闲话了几句,就低头往门口走,快要出门却又停住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窗外说“玉篆,现在这一大家子都要你婶娘操持,辛苦的很。你是家里的老大,应该多替你婶娘分担,不要让她为难。”

让婶娘为难?玉篆有些错愕地看着叔父的侧影,血忽地涌上头,脸涨得通红。她原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叔父,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叔父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应该知道的,不然他如何能看见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服侍祖母,却还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来?

“叔父,玉篆有一事,希望叔父准许。”

“啊,嗯,你说,你说。”

玉篆提起衣裙在叔父面前跪下,低着头说“父亲母亲和祖母留给玉篆的东西,玉篆想留几样,做个念想,别的都不要。求叔父看在死去的父母亲还有重病的祖母份上,求婶娘给玉篆留几件。”玉篆说完抬头看着叔父。

“噢,”叔父很快地扭过头,避免和玉篆对视“啊……哦……啊。”叔父一边啊哦着,一边手捻着胡须,然后低着头走出房门。

天阴阴的,空气潮湿得好像能攥出水,玉篆的心也像这天一样,浸满了泪水,好像总有眼泪想往外淌。她站起身,走到祖母床边,在椅子上坐下,天就要黑了,窗纸上还有一点微微的余光,屋里没有点灯,很暗,篆疲惫地耷拉着头,回想这过山车般的一天。

这是怎样的一天啊!这一天发生了多少事情,她将会怎样铭记十四岁的这一天!这一天,她的天塌了,她的地裂了,她的世界颠倒了,她从文家的大小姐变成一个粗使的奴婢,从人尖儿变成人渣,从箱笼满满变成一无所有。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她穷于应付,无暇思量,当一切都已发生,她独自一人在这个黑白交替的黄昏时刻,才猛然间意识到,这一天,她走过了一个里程碑,在这一天,她从十四岁的孩子变成十四岁的成人。

在这之前,她一直行驶在一条康庄大道上,阳光灿烂,微风拂面,花开遍地,熏香四溢,道路平坦宽阔,延伸到双眼可及的地平线。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走下去,并不知道那其实只是假象,她走了十四年的道路是一条断头路,在道路终止的断崖,她毫无准备地凭空而落,狠狠地摔到一个不见天日的阴森森的深谷。温暖,舒适,愉快,富庶都和她一起跌落山崖,摔成一堆碎片,她自己也摔得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这是一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世界,黑暗,阴森,恐怖,危机四伏。出路在哪里?看不见。未来会怎样?不知道。希望在哪里?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