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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224)


唐绍义见她答得轻慢,面色更是沉了下来,语气颇重地说道:“阿麦,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你手下有千百将士,你一个轻慢就会将置他们于死地!这些人都是我南夏的大好男儿,是每家中的父兄子弟,他们追随着你,不是为了成就你的个人功名,而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护得他们家中妻儿老小的周全!他们既将性命交与你手,你就要对得起他们的生死,如若这点都做不到!你也不要来掌什么军!”
阿麦不曾想到唐绍义会突然如此声色俱厉,有些错愕地看向他,呐呐叫道:“大哥……”
见阿麦如此反应,唐绍义方察觉自己话说得太重了些,不觉有些尴尬,颇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沉默了片刻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阿麦,大哥不是傻子,你的心思,大哥也能猜到几分,大哥不拦你,只要你是忠君爱国护我百姓,大哥甘愿……”话说到一半,唐绍义却是说不下去了,过了片刻才又接道:“但是,大哥绝不能容你拿着千万人的性命去逞己之私欲。”
唐绍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阿麦不由得有些愣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抿了抿唇,向唐绍义说道:“大哥,你看着我。”阿麦一脸肃容,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大哥,我从军之初的确不是为了救国救民,但是也绝不是贪图功名利禄。我想要的只是要守护父亲的荣耀,他也曾是一名南夏军人,三十年前抗击鞑子平定四方战功显赫,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养子的手上。”
阿麦肋下的伤口又疼了起来,连带着每次呼吸都带着痛楚,她只得停了下来,闭目缓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那养子是他收养的战争遗孤,杀他的理由就是教养之恩抵不过国仇家恨。”
唐绍义不知道阿麦还有这样的身世,听得面色微恸,双手握了阿麦肩膀,忍不住出声唤道:“阿麦。”
阿麦唇角绽出一个讥讽的微笑,轻声说道:“说什么国仇家恨,不过就是惧我父亲威名!我偏要让那人知道,南夏即便没了父亲,也不会是他人案上的鱼ròu,父亲有我,南夏有我!”
阿麦从未向人说过自己身世,即便有人问起,她也大多是几句话便含糊了过去,现在这样向唐绍义口气平淡地缓缓道来,唐绍义却是听得又惊又愧,惊得是阿麦竟然有这样的身世,愧的是他却误会了阿麦,怕她会枉顾将士性命而去换权势富贵。唐绍义本就不是口舌伶俐之人,此刻因自己冤枉了阿麦心里颇多自责,一时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几次张嘴,竟都没能说出话来。
阿麦却是淡淡笑了,说道:“大哥,是我不好,不该这样瞒着你。”她不及唐绍义答话,又说道:“大哥,你不要问我父亲是谁,也不要问那人的姓名,可好?”
唐绍义默默看阿麦片刻,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阿麦的肩膀,涩声答道:“好,我不问。”
阿麦此刻的心绪已是平稳下来,反倒是唐绍义情绪颇显激动,阿麦生怕他一个冲动再把自己扯入怀里,忙冲着唐绍义咧嘴笑了笑,故意玩笑道:“大哥,你手上再用力些就能把我这一双膀子给卸下来了。”
唐绍义一时大窘,急忙松开了手,正窘迫间却听见门响,只见张士强端了饭食从门外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唐绍义也在屋内不由得一愣,惊讶道:“唐将军?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唐绍义红着脸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回答张士强的问话,只转过头故作平常地对阿麦说道:“你快吃饭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阿麦回答竟就急匆匆地起身出去了。
张士强看得奇怪,忍不住转头问阿麦道:“大人,唐将军这是怎么了?”话音未落,那已出了门的唐绍义却又疾步返了回来,来到阿麦c黄头站住,欲言又止。
阿麦仰头看他,奇道:“大哥,怎么了?”
唐绍义脸上仍有些泛红,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张开了嘴,却是说道:“你快吃饭吧!”
说完竟又径自转身走了。张士强端着饭食立在阿麦c黄前,看得莫名其妙。阿麦却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唐绍义略显慌张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
屋外,日头虽已偏西却依旧毒辣,树上的知了藏在繁茂的枝叶间嘶叫地欢畅。唐绍义快步出了阿麦的小院才停下身来,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掌心里,一对银丝绞花的耳坠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耀眼的光芒,正是昨日同阿麦在西市首饰铺里看到的那对。唐绍义低头默默看了片刻,将耳坠小心地放入随身的荷包之中,又回头看了眼阿麦的小院,这才大步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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