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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孕夫录(24)+番外

水寒衣眼眉一挑,露出野心家即将摘得胜利果实的贪婪笑容。

孟散却冷笑起来,“让我助古门一统江湖?水公子未免太看得起在下。”

而且,就算真的帮他达到目的,那时的袁玖,还会跟他在一起吗?齐江天和郁景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样的悲剧,他不想面对。

水寒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并非用不可完成的任务为难你,只是要你做到我满意即可。说白了,不过是为我家门主报那一箭之仇,要你在袁玖的性命去留中做个选择罢了。”

孟散深深地吸了口气,无意间转身,窗外夜色正浓,繁星闪烁,一片祥和美好。

不远处的卧房里,袁玖和他们俩的孩子,此刻睡得正甜。

回过身来,却见水寒衣正慢慢悠悠地喝茶,那副将人命扣在手中任意摆弄的得意和闲适,实在讨厌,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再大卸八块。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水寒衣似是有些惊讶,道:“我可没逼你一定要相信我。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做主。袁玖和那小胎儿会不会死,只要你有耐心,不妨等个五年看看。”

孟散已经出离愤怒,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可就偏拿眼前的人没办法。

从回忆中走出的他看了看窗外,这条路,正好与去常教的方向相反,越走越远。

无奈被逼至此,如今他只希望袁玖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奢求了。

齐江天如今被常教软禁在一个小院里,日夜有人看守,为防止意外,就连郁景兮看诊时也必须有常教医者陪同。郁景兮倒是被奉为贵客,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

袁玖回来后只说了那一句话便昏迷不醒,大夫们全部出动,和郁景兮一起救治。至于如何发落齐江天,上面的人也决定等袁玖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

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保住腹中胎儿。只是这些天来他沉默寡言,郁景兮也看得出,他其实一直在犹豫,究竟该不该留下这孩子“袁教主,喝药了。”

这日郁景兮给袁玖送药,刚一进门,就见他靠在床上失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人叫他。

几口喝完药,袁玖突然道:“我常想,当日真不该接你扔来的那个药瓶。”

没有那瓶安胎药,这一路打斗、受伤、奔波,孩子肯定早就没了。

即使努力治疗,他的脸色依旧很差,身体也一直虚弱,郁景兮知道这是心病,不由劝道:“发生了那种事,难免伤心动气,可胎儿是无辜的。而且我以为,袁教主舍不得不要它。”

“舍不得……”袁玖喃喃低语,手掌抚上隆起的肚腹——虽然他的身体差,可胎儿却因为各种补药长势很好,如今又大了不少,衬起他瘦削的身材,倒是有些突兀。

“如今正是胎儿生长的关键时刻,不仅是身体,袁教主的情绪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希望你能尽快走出阴影,想想还有孩子,不也是件好事吗?”

袁玖怔了怔,苦笑道:“你如今倒是豁达。”

“是啊,”郁景兮叹口气,“也不知为何,明明他就快死了,明明即将骨肉分离,我却没有伤感和恐惧,反而是麻木。除了有些担心孩子的将来,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牵挂。”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撞开,一袭火红纱衣飘了进来。袁玖立刻不耐烦地皱眉,那红色实在太扎眼了。其实也不用看,整个常教不经通传就敢直入他卧室的,只有那一人。

“教主醒着呢?呦!曹大夫也在!”

通身的大红如一只火凤,与如墨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声音清亮,面色和悦,浓眉大眼,脸蛋十分漂亮,是以这扎眼的衣装穿在他身上倒恰到好处。

可美则美矣,一个男人喜穿整身大红大绿这种鲜艳色彩,总觉得十分奇怪。

郁景兮站起来,“原来是莫公子,袁教主,你们聊,我先走了。”

袁玖无奈,他倒是跑得快,看来也是被这个活泼得过头的莫竹青给吓住了。

莫竹青,如今的名号是常教的一名医者,曾经,也是袁玖床上的人。

“教主,今日感觉怎么样?小宝宝闹你了么?”

说着便将爪子伸向袁玖腹上,袁玖眼明手快地打掉,皱眉道:“没要紧的事就别来烦我。”

“谁说没要紧的事?”他大大方方地往床上一坐,趴在袁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袁玖眼神变了变,最后,脸色却比方才更沉。

莫竹青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火红的衣衫将脸衬得越发白皙,此时却是不解和略显愤怒的表情。他故作失落地靠在袁玖肩上,心痛道:“教主,何必一心只挂在孟散身上呢?既然走了,就别再想他,当初我们俩不也很好么?你叫青玉,我叫竹青,一石一木,还是一个色的,这不正好相配?”

袁玖眯起眼睛,厌恶地将那风中摇曳自说自话的人往外推了推,“你这话不对,我的‘青玉’是指黑玉,与‘玖’字同意,你的竹青,是指竹子的绿色吧。”

莫竹青愣了半晌,眨眨眼睛坐直身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脸上一派正经,可让旁人一看,仍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他不再纠结名字的问题,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教主,我前几日与你提的建议如何?孟散走了,你这贴身侍卫也不能空着。纵观整个教中,论到各方面都有一手的,除了我再无更合适的人选了!”

袁玖想了想,反问道:“你真的想做?”

莫竹青立刻重视起来,“那当然!我做梦都想呢!”

看到他那夸张如四季变换的表情,袁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莫竹青倒惊讶了,自打袁玖这次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你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办成两件事。”

莫竹青眼睛闪了闪,“哪两件事?”

“第一,把你那衣服换了,其他侍卫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想起侍卫们那身黑乎乎又没甚款式的布衣,莫竹青皱了皱眉,声音也低了些,“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你帮我向古门那边散个消息出去,就说我被古门的人追了一路逃出来,身受重伤,孩子也流掉了。这消息要散得巧,不能太白太确切,要人知道一点儿,可又不完全清楚的那种最好。”

“是啦是啦,这个我自然懂得!”

莫竹青站起来拉拉衣衫,“我这就去了!教主您好好安胎!记得要尽快升为我贴身侍卫啊!”

他飘着进来,又飘着出去,只是走到袁玖看不到地方,脸上挂上了些忧愁:还以为这贴身侍卫是专为孟散一人而设,不过也罢,形式都是虚假,他的内心,始终放不下。

此时,大获全胜的凌中南和水寒衣却高兴不起来。

门主卧房里,宽大的床榻上两人赤裸相对,四周弥漫着情欲的气息,却不见一丝美好。

平躺在床上的凌中南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时不时流露些难堪和悔恨。而压在他身上的水寒衣却已暴躁得近乎疯狂,尚未痊愈的双手不顾一切地狠狠抓住凌中南肩头,愤怒而绝望地叫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行?!袁玖到底有多好?!凭什么你的身子只记得他一人认得他一人,凭什么?!你回答我!”

第20章 齐包子出笼

郁景兮坐在齐江天床边,捏着胡须给他诊脉。细细诊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将所有情况都思索完毕,才把集中精神时惯于看向地面的视线收回来。

一抬头,却见齐江天正盯着他。

顿觉有些恍神,郁景兮连忙移开目光,以手示意齐江天往下躺一躺,自然,忘不了在他背后和腰下放几个软垫,以减轻腹部的压力。

“曹老伯,孩子如何?”

“得益于这几个月来的滋补,孩子长得不错,个头也挺大,只是……”

只是齐江天临盆在即,胎位却很靠上,而且还是横位,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哎,虽然我一直在帮你矫正胎位,但情况并不理想,从现在到生产,你必定会受一番折磨。”

然而齐江天只是点了点头,面上丝毫不见担心和惧色。

郁景兮不由地奇怪,问道:“以男子之身怀胎产子,凶险万分,你不怕吗?”

齐江天却是抚着浑圆隆起的腹部笑了,那笑容虽淡,却包含了许多东西。

“实不相瞒,我最初很抵触这孩子,一直不想要他,可阴错阳差,它在我腹中长大,渐渐地,我也真是舍不得。至于身体上的折磨,从怀上他第一天起就没断过,如今也快习惯了。再者您也知道,我落在常教手中,已经时日无多,临死前能诞下与自己血肉相连之人,我已心满意足。”

郁景兮怔住,顿时感慨万千。

若是齐江天知道眼前之人是他,断然不会说出这番心里话。此时此刻,能听到他的释怀与接受,甚至是欣喜,就算立刻丢掉性命,自己也了无遗憾了。

当日强令他怀上孩子,使其数月来辛苦至此,郁景兮一直十分自责。然而时至今日才明白,他应该做的,便是守住与爱人和孩子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间。

“能想通,对你和胎儿都是好事,”郁景兮微笑起来,“我现在就帮你矫正胎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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