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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孕夫录(87)+番外

“不好不好!”冬儿首先不同意,“跑来跑去的太麻烦!”

“姐姐说得对,”续儿也帮腔,“让哥哥们留下来最好。”

袁玖很是招架不住地笑着,“可是哥哥们想回自己家啊,你们不能这样自私的!”

此话一出,席间静了下来,袁玖以为自己得手了,不料桌子对面突然幽幽地传来一个男童的声音,“谁说我想回家了,我才不想呢,这儿挺好的!而且尚伯伯早说了,叫我们把这儿当自己的家!”

袁玖脸色一黑,皱眉一看,正是勤儿。

齐江天拍了拍他的脑袋,沉声道:“胡说什么,不许没规矩!”

勤儿脑袋一矮,撇了撇嘴,连忙给弟弟使眼色。于是勉儿眼睛提溜转转四处看看,也低声来了一句:“我也不想回家,我想跟哥哥姐姐弟弟,住在一起……”

此时,冬儿的呜咽声大了起来,不久后转为痛哭,三个男娃娃被感染,也跟着放声哭起来。

好好的一顿饭,硬成了听哪个孩子哭声响亮。

莫竹青事不关己噗嗤笑了一声,郁景兮无奈地支着下巴拿筷子戳米饭,齐江天面露不悦,可孩子们丝毫不顾,仍是哭声一个赛一个高,还此起彼伏的,很有节奏,从不间断。

袁玖最讨厌他们哭,捏着筷子的手不由使力,眼看就要捏断,幸得孟散及时拉了他一下,低声劝道:“别动气,若是郁兄齐兄同意,不如就……”

情势大好,娃娃们一看,连忙哭得更欢。

于是最后,郁景兮和齐江天没走成,仍然留在常教那处宁静雅致的小院里,成了长住客。

又两个月后,袁玖站在山顶,望着天边绚丽的红霞,和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干瘦身影,享清风拂过,看那人衣角翩翩扬起,心说这绝对是十足地道的美景。

“想当年你我首次相遇,你说你家乡风景优美,邀我同游,如今也不算食言。”

那人轻笑一声,“可惜这并非我邀请你,是你自己来的。”顿了顿,他回过头来,夕阳下,精美绝伦的脸散发着更加夺目的光彩。就如袁玖第一次看到他一样,这一次,也看呆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一向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猜不到?”

“无论是你还是我,缺了这一面,总觉得事情没完。”

“当然了,我是特地来谢谢你大发慈悲救我一命的。”袁玖调侃道。

水寒衣嘴角弯了弯,“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跟你的凌中南风流快活?说得好像你是我大恩人似的……”

此人常常胡言乱语,水寒衣也不计较,只是看着他,沉默不语。

于是袁玖收了调笑神色,问:“你就这么装疯卖傻下去,不累么?为何要一直瞒着他?”

水寒衣眼中露出几分怅然,转过身,继续对着山下。袁玖看不到他的脸,却总觉得他一直看着什么东西。艳红的云彩慢慢游动,暖风轻轻,伊人如斯,时间都仿佛凝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听水寒衣低低地吐了八个字,晃了个神,才意识到那是答案。

“一世心爱,回头太难。”

那人一声浓浓的叹息,像是将一切恩怨情仇都抛在云后。

然后他走向下山的路,擦肩而过时,说了句“后会无期。”

袁玖怔了怔,余光瞥着那人不疾不徐下山的背影,口中低喃:“后会……无期。”

走向方才水寒衣站着的地方,往下一望,正是大片农田,许多个庄稼汉在那里辛苦劳作,他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什么都明白了。

胸中异常开阔,利用轻功从捷径下去,孟散带着两匹骏马,正在那里闲晃。

走过去先将孟散的手放在掌心握了握,然后二话不说跳上马便奔驰起来。孟散先是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袁玖的力道很大,而且样子……也怪怪的。

极极追上去,错了半个马身子,他问:“教主,现在去哪里?”

袁玖并不看他,朗声答道:“人也见了,话也说了,现下当然是回去。快马加鞭,今日夜里,你我还赶得及大战百十个回合。”

孟散先是一怔,随即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喝了声“驾”,拍马追上。

天边日落,暮色四合;飞鸟归巢,人也在归途。

第76章 番外

去年春天,藩王北上作乱,讨逆之师南下,中原燃起熊熊战火,轰轰烈烈绵延将近两年,直到今年初冬,朝廷平息叛乱杀了逆贼,百姓的生活终于又安定下来。

即便改朝换代,江湖仍是那个江湖。

江湖人尝不到战争之苦,更有些例如常教这种做探子杀手买卖的,还能发发战争财。可混乱年代,到底过不得多么舒心潇洒,不比现在局势好了,能悠哉悠哉地坐在戏园子里听戏。

台上唱的是《游园惊梦》,依依呀呀,九曲回肠,软到人骨子里。

袁玖坐在最好的位置最佳的席面,可将戏子的妆容看得真真切切。身体陷在厚实宽大的棉垫里,一身素青色滚边暗纹锦袍,数九寒天里,手上的扇子仍是晃得欢乐。

另有两名长相标致肤色白皙,约莫十五六岁的相公在侧侍奉。

你喂一口茶,我喂一颗果,你再喂一块云片糕,袁玖左右逢源,来者不拒,吃喝得畅快,微微眯着眼,口中时不时哼着戏台上的调子,十足享受。

有时也禁不住用扇骨抬抬这个的下巴,摸摸那个的手腕,风流尽显,却不见丝毫狎昵之气。

歌舞升平,轻松自在,他最是喜欢。

然而到好处时,便总要出那么些不痛快的事。这边听戏听得正好,只听外面一个熟悉无比的脚步声快速走进来,他不由地皱起眉,心中暗骂一声扫兴。

男人很快便至他身前,将左右两名相公看了眼,脸色一黑。

“公子,该走了吧。”

袁玖扇着扇子浑然不觉,“戏还没完,为何要走?”

“公子今日不是约了竹青么?人已来了,大伙都在酒楼等着呢,你可快点儿。”

“来都来了,也不在乎那么一时半刻的……”

“走吧走吧,都这么许久了,还没听够啊?”

两名相公很是疑惑地往来人脸上看了看,这怎么听怎么不像随从跟主子说话的态度。只是还没听出个究竟,那人就干脆动手把坐着的人往起拉。

袁玖心知不走不行,一脸无奈,却问两个相公叫什么名字。

“奴叫双喜。”

“奴叫宝枝。”

“双喜?宝枝?好好好,”袁玖挣开孟散的手,反一一拉住两相公的手,笑靥如花,“你们在哪个班里唱戏?何时有你们的戏?”

“我俩都在艺林班。”双喜道。

“明日午后就有我俩的戏,唱《樊梨花》。”

“是吗?那还是段武戏?不错不错,我定来看!”

袁玖说着,掏出钱袋,也没看多少就塞进两相公手里,两相公掂了掂就知道不少。

彼时袁玖已被再也看不下去的孟散连拉带拽扯出去好远,他俩只好大声喊着:“谢谢爷!爷慢走!明日再来!”两人转向别处,心中有些郁郁,只怕说明日来的,还不一定真来。转念又想,这位爷可真是生得好看,他俩也是班子里出挑的,却比不上这位爷的万一。

出了戏园,孟散仍未松手,袁玖不恼不怒,微微笑着,只看他何时发难。果然心中还未数过三下,就见孟散黑着脸转过身,一副教训人的模样。

“自己的孩子也都有那般大了,你竟还有心思玩相公?”

“什么叫玩相公?我那是正正经经听戏,你可看见半点儿对不住你的事了?”

“正正经经听戏,需要点相公作陪么?”

袁玖一脸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摇了摇头,“你也是男人,怎的就不懂逢场作戏四个字呢?没看到我进戏园子坐最好的席面要最贵的茶水点心么?再不点两个标致的相公,怎能撑住排场?”

孟散也是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神情,不愿再争,只道走吧走吧,人都等急了。

袁玖却要为自己辩个究竟,边走边道:“为这么点儿事就不高兴,你也忒小心眼儿吧?谁的醋都能吃,好没意思。改明个儿咱俩一同逛妓院,我教教你,定要把你顺过来。”

孟散被说的耳根子烧红,“好了好了,我没吃醋,你莫再胡言乱语。”

袁玖停下脚步,一脸得意地转了转扇子,继续跟上。

这次本就是趁着叛乱平了,两家人一起带着孩子出来游玩,正好约了莫竹青和丁雁翎一见。进了酒楼雅间,果然如孟散所说,除了孩子们都到齐了。

自打莫竹青跟丁雁翎回双辉楼,有空了倒也见面,只是毕竟聚少离多,距上次相见至今,已有两年多了。莫竹青一见袁玖便起身行礼,袁玖上前一步将他按在座上,笑盈盈地开口。

“如今你身子不同以往,礼就免了。”斜眼往藏在桌子下的腹部望去,膨隆高耸,已是临产之状。

丁雁翎在旁边握着他的手,一脸的幸福骄傲。

莫竹青倒有些不好意思,只说了句“多谢教主”。

袁玖与孟散入座,菜纷纷端上席,碰过杯后,都有不少话要叙。

“竹青啊,什么时候生?我看快了吧。”袁玖似乎很喜欢莫竹青的肚子,眼睛几乎不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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