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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爱成殇(16)+番外


朱碧青抿嘴笑笑,心里头却越发惶恐了起来。她自然知道陆大娘是唐陆氏当年的一个陪嫁媳妇,进唐家后,随着唐陆氏掌权,这陆大娘也成了唐府下人中的第一号人物。原先朱碧青不过是听听而已,到了此刻,这寥寥数句,朱碧青已经知道了这陆大娘可不是一般人物。陪嫁媳妇都已经如此了,唐陆氏的手段就可想而知了。
忆起鹿州时,隔壁的汪夫人知道她要回宁州祖宅地时候劝她的话:“青妹妹,你我隔墙而居这么些年了,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不是那些会耍手段争宠惹事的狐媚子。可是古今之事,不是恶妇欺善姑,便是刁姑气善嫂。我是真心实意地劝你一句,宁愿在鹿州带着宁慧吃糠咽菜,也不要回富贵宁州去。再说了,你在鹿州,你们家唐老爷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朱碧青的曾祖父当年曾在翰林院供职,几代都是书香世家。可是在她祖父那一辈,因给当时的慈溪太后递了折子,惹恼了太后,便被摘了顶子不说,还下了大牢。朱碧青的父亲朱经纶走遍了京城,找遍了祖父的同庚同年同乡,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才把奄奄一息的祖父从牢里捞了出来。朱家由此便开始衰败了下来。
后来在京城实在待不下去了,祖父和父亲朱经纶一合计,便变卖了宅子回鹿州老家。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回乡途中又遭了流匪,除了一些书籍等不值钱之物,全部家当都被洗劫一空。到了鹿州后,幸得有几间祖屋和几亩田产,这才得以温饱。
朱经纶到鹿州安顿下来后,便在鹿州书院谋了份差事,又娶妻田氏,上侍奉老父,下哺育幼儿,倒也其乐融融。鹿州虽不若京城繁华,但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亦有另一番景色。到了鹿州的第二年,朱田氏产下一女。朱老爷在自己书房钱远眺青山如碧,一抹夕阳如染,便给呱呱坠地地孙女取名为朱碧青。
一直到朱碧青十五岁那年,朱家在鹿州也算颇有薄名的书香之家。可偏偏那一年,朱碧青的父亲染了急病,延医用药,不见半分好转。大半年后,便扔下朱家老小而去。家里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入不敷出,再加因治病而借贷的银子,本就清贫的朱家一下子陷入了困顿。不得已,朱田氏只好托了相熟的人做媒。
朱田氏对着朱碧青泪珠子扑簌簌落下:“阿青,但凡娘有一丁点的法子,也绝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朱碧青亦知道娘的难处,落泪道:“娘,我知道家里难,弟妹都要吃饭。我不怪你。我心甘情愿嫁人的。”
十六岁的朱碧青如初夏新荷,娉娉婷婷出水间。那媒人秀嫂子有一个儿子,当年曾送进鹿州书院师承朱经纶,所以对朱家一直颇为敬重。知道朱家境况,得了朱田氏所托,便极热诚地去办事了。
几日后便来朱家,压低了声音对朱田氏道:“我手头有几户人家,你先参详参详。城北陈家的小儿子,与你们阿青年岁相当,只是那陈夫人是鹿州出了名的厉害,是个难相与的主。若是你们早些年,那陈夫人或许会收敛些,如今,如今……”
秀嫂子说到这里,顿了顿:“朱大嫂你听了切莫生气,如今你们家的光景,我怕你们阿青嫁过去会吃亏受气。”
朱田氏点了点头,感激地道:“秀嫂子说的是。俗话说宁喝开眉粥,莫吃愁眉饭。这样子的富贵人家,我们如今是高攀不起的。”
秀嫂子又说了几家,都是普通的温饱人家。朱田氏一时也难以定夺,瞅了一眼内屋,道:“夜里我跟阿青说说,探探她的口风。“
秀嫂子点了点头:“好,好……”欲言又止了半刻,终于又道:“朱大嫂,我手头还有一家。我先把情况说与你听听,你若觉得不好,听过便忘记,不要当真,也莫生我的气。”
朱田氏替秀嫂子斟满了茶水:“秀嫂子,你但说无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朱家如今的光景,不过是白白顶了一个读书人家的名声,哪里还有什么里子。我除了一些fèngfèng补补的针线活,什么也不会,还欠了你们这多的银子,现在日愁夜愁的,不知道怎么能把债还清了,怎么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
秀嫂子见朱田氏说了这些的体已话,这才放心地道:“有一个宁州姓唐的商人,在鹿州经商多年。那唐老爷是个厚道的人,对外说的很清楚,说自己在鹿州已有发妻,也有两个女娃子。因在鹿州无人服侍,所以想在鹿州娶一房姨太太。”
“朱大嫂,你切莫怪我说这个。我只是觉得像唐老爷这般实诚的人如今不多见,有些人明明想着是想讨姨太太,对外却打着娶夫人的幌子,等生米做成了熟饭,才让你们知道,到时候不从也只得从了。我见过那唐老爷一面,不过而立之年,模样长的也好。因此他也挑的很,寻常女子无法入他的眼,所以他的事搁了一年多了,到现在都还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