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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遮陌上霜(48)


木清的身子本来颇为丰腴,但一年多的日子下来,已经消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见了阮无双,扶着墨竹就要跪下来。只听阮无双道:“木姑姑,你就不要多礼了。快坐吧。”木清躬身道:“谢谢皇后娘娘。”
阮无双瞧她的脸色暗黄如腊,看来依旧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关切的道:“前段日子,御医开了药方,可有照着吃?”木清道:“一直吃着呢。谢谢娘娘关心。”
说了一会儿话,阮无双看她的表情似乎有话要说,心下有几分的明白,有些话木姑姑不想当着墨竹说。便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不用侍侯了。”见了她退了出去,阮无双这才开口道:“木姑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木清看着她,阮无双随意的披散着如云的长发,雅致的小脸越发显得清瘦了,忽然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木清虽然身为下人,也是从小看着您长大的。有些事情奴婢一直想说,可-------”阮无双道:“木姑姑今天定是下了决心要告诉我了,所以才来的,不是吗?”
木清点了点头,转头瞧着鎏金台的烛光,温润而遥远:“当年太后娘娘嫁给先帝,外人只知道是高宗皇帝指的婚,却不知道太后娘娘当然根本是极爱先帝的。可一进府邸才知道,先帝早有了姬妾。其实这在皇子中也是极为正常的---哪个皇子不是这样子的呢?”阮无双淡淡地苦笑了出来。他或许是个例外,也或许是在她进府之前,已经将姬妾遣出府邸了-----
“可太后娘娘向来心高气傲,一开始并不懂得隐忍,偶尔先帝去宠幸姬妾,便会吃醋,与先帝吵闹。可越是吵,先帝就越发不理她,冷淡她。一直到了后来,太后娘娘才发觉先帝并非是爱她才求高宗皇帝指婚的,而是为了借助阮家的势力----先帝爱的是一个姓欧的妾室---”正说话间,墨竹掀了帘子进来,打断了木姑姑的话。
墨竹道:“小姐,有一个内侍求见。”阮无双有些讶异的抬了头:“是谁?”墨竹回道:“奴婢并不认识他,本来要打发他走的。可他说是奉皇上口谕过来的。”
一个内侍正站在外殿,他的脸隐在明暗不一的纱幕角落里,见了阮无双,这才将整个身子移出了阴影里。阮无双浑身一震,这张脸她永远不可能再忘记。
她冷冷地站在那里,朝墨竹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吧。”她一直想弄个明白,他当然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
他朝她走了过来,绕着她的周围走了一圈,眼里似乎极为不解:“阮无双,我一直不明白,你身上到底有什么,能这么迷惑皓哲?”她一惊,他竟然胆大到敢直呼他的名字。但脑中却像是抓住了一些事情,身子一个激灵,似乎有盖子正要掀开,有什么东西就要释放出来了。
那人看着她,冷笑着道:“我想你一直以来都很想知道那个夜晚的人是谁吧?”她站在那里,动弹不得。有些东西忽之欲出!但她却有种想逃的冲动。她摇着头!不,不会是那样的-----就算他将她一辈子禁足在殿里,她也心甘如饴。这样的话,过往的一切,他对她,至少还是有几分是真的----他只是受不了她的不贞而已!
那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仿佛是看着饥饿中的猎物:“我今天就告诉你吧,当年太掖湖边留霞楼里的人便是当今的皇上,你的夫君。”明明已经猜到了,可真真切切的从他的口中证实了,她只觉得从里到外浑身的冷,从里到外浑身的疼,几乎站不住脚了。她曾经一直以为的东西,原来都是空的,都是假的,一直都是。
那人却笑了。她只见他嘴巴上扬着,很是兴奋,脸上的ròu不停的颤动。他的笑声应该很大吧,可她为什么什么也听不见呢?死命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可竟然没有什么知觉,原来痛到了极致竟然会没有感觉,只是麻木而已。她慢慢,慢慢地退着,一直退到了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她的背,无法再退为止。
她什么也无法做,只是摇着头,大口的吸着气。仿佛不这样的话,她就要无法呼吸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是我?”那声音飘渺而陌生,怎么会是她的呢?
那人走了过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为什么是你?当然是你,只能是你!因为你是阮家的女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她想看他,但眼神却飘忽着,一点也瞧不清。
他放开了她,转过头看着牡丹花格的窗子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血淋淋的故事。皓哲的母亲叫怜英,生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小村庄里。可有一年大旱,颗粒不收。村里的人就出来逃荒了,我跟她是一起出来的。到了京城,她先找到了活干,竟然幸运的进入了当时的太子府邸做婢女。她很是开心,太子府邸的工钱很高,她可以寄回去接济家里人。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妃竟然看中了她,把她带到了身边。她更是开心,跟我说她竟然会有幸伺候日后的皇后娘娘,真是天大的福气。可是--------可是我们当时都没有想到,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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