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时雨(118)+番外
“一起走!”
风卷过来,吹着旷野上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他们一直望着它,扶摇直上,触云摘星。
*
年末了,很快又是元旦。孙姨的阁楼来了新住户,厨房开放,大家热热闹闹,决定元旦凑一桌。
时隐一个人在楼上听着李旭的电话。
“哥,元旦有安排吗?”
“没。”
“我家在瑾峰山新开了山庄,元旦没事就来玩呗。”李旭顿了顿,“哦,我忘了,你得陪你家那位。”
这话就酸溜溜的了,时隐说:“怎么,他就不能来了?”
“不是,能当然能啊。”李旭说,“但是我得立一条规矩,”他一字一顿,“不!许!秀!恩!爱!”
时隐噗嗤笑了,想来有些事没少给这位母胎solo留下阴影。
李旭听他笑,气上心头:“你旭哥我,也是有恋爱经验的好吗!”
“哦,谁啊?”
李旭胡诌:“仙女!”
“谁管你,你说老母猪会上树我也信。”
“你能不埋汰我吗?”李旭心累,“就是吧,你也懂的,我妈在呢,她可能接受不来。”
“知道。”时隐正色,“不过我得先问问他的安排。”
时隐自己倒是不必说,也不用想着时青易上哪跨年去,多半是彻夜狂欢,酩酊大醉。
但是沈浔就不一样了,体面人家,说不定还要家庭聚会。
他打电话问了沈浔:“浔哥,元旦怎么安排?”
“怎么?”沈浔笑了,“想我,要约我?”
“……”时隐脸皮薄,一下又不想说话了,“谁要约你。”
“行行行,那我约你。”沈浔说,“可爱的小朋友,元旦想让浔哥陪你去哪里呢?”
时隐想了想:“你家没安排?”
“没,都忙,从来不一起跨年。”
“……哦。妈妈也不回来?”
“嗯,说是懒得挪窝了,累。”
“嗯。”时隐心里泛着苦楚,“那一起吧。”
电话挂了,时隐看着黑沉天幕,突然想看烟花了。楼下一阵喧闹,听声音像是凑了一桌麻将。
没过多久,敲门声响起。
门一开,但见一人穿着破洞裤,带着帽子口罩站在门口。
这人身高年龄都与时隐差不多。
“哪位?”时隐蹙眉。
那人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愣了愣,片刻后压低了帽檐,道:“时隐是吧?”是少年嗓音,不过有些沙哑。
“有事?”
“没……”那人话里掺着些怪异笑声,“这个给你。”
他递出一个U盘。
“什么东西?”时隐不接。
“你拿着,好东西。”那人笑了,声音有些狠戾,“时青易是你爹?”
时隐心头一跳,几乎粗鲁地一把抓过那人的手腕,眯眼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他动了不该动的。”那人耸肩,“你也是幸运,有个这么没骨气的爹。本来他们要来找你的,但是你爹都跪求放过了……也就算了。”他咋舌,“头都磕破了,好惨。”
时隐手上有些颤抖,抓着他十分用力,几乎要捏碎。可那人没什么反应,时隐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藏在口罩底下的轻笑。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那人戏谑地扬了扬头,光线正好越过帽檐落在他眼睛上。
那是一双怨毒又凶狠的眼睛,凝着少年英气,但很奇怪,涂了厚重的睫毛膏。莫名其妙地,又像个洋娃娃。
“他要是有事,我跟你们拼命。”
“切,好一段父子情深。”那人笑了,”你知道吗,那天他本来死不认账,大哥说要拿你开刀,他一下就软了,吓尿了你知道吗?他求我们,说他一时糊涂呀,把他打死活埋都行,叫我们别动你。”
时隐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们来抓你,谁知道你竟然搞跳崖那一套,真是服了。”
那人伸出另一只手,掰开时隐的指节,甩甩发麻的手腕:“东西带到了,走了。”
他转身离开,时隐双目生寒,如剑芒般刺着那人。
不待那人走到拐角处,时隐突然出声:“方宇,你做鸭了?”
方宇背影一抖,瞬间矮了一截,下一瞬又战栗暴起:“你他妈怎么知道我是谁?”
时隐面不改色,瞟过他镂空的衣服:“一箭穿心。”
那苍白的手臂上,浓墨重彩地纹着红黑色的一片,扎眼不已。
“你敢说出去?”方宇两个箭步冲回时隐面前。
“你弄错了,我和你有仇,血海深仇。”时隐字字见血,他的仇,时青易的仇,浔哥的仇。
“我以为你很风光,你是天之骄子,没想到你也是别人手上的玩具。”
“你闭嘴!”方宇怒了。
不为人知的隐秘被剖开,他脑子里的恐惧如泉涌一般。